“表面看来,是伤口化脓,高烧不治。”
冯橙第一反应是不信:“我安排人打听过,说照顾阿黛父亲的是一个远房亲戚,阿黛拿着卖身钱特意给她父亲请来的。离出事都过去这么久了,怎么突然就恶化了?”
“所以说是表面看来。”
“你也觉得猎户的死有蹊跷?”
陆玄笑了笑:“他本就有伤在身,不排除伤口恶化的可能,想要确定真正死因并不容易。不过我们也不需要确定,他的死若有问题,阿黛那边必有动作,接下来紧盯阿黛就是了。”
“阿黛接到她父亲死讯了吗?”
“那位照顾猎户的远房亲戚已经去找阿黛了。”
“陆玄——”冯橙笑盈盈喊了一声。
陆玄警惕看着她。
她突然笑得这么甜,想干什么?
“阿黛那边有任何动静,你一定及时告诉我啊!”
只靠钱三和他收拢的两三个小弟,太局限了。
陆玄意味深长看她一眼:“你在尚书府中,恐怕难以保证及时传递消息,毕竟我养的鸽子不多了。”
冯橙:“……”怎么还记仇呢!
陆玄难得噎了冯橙一次,见她愣着不说话,竟没有占上风的喜悦。
“有情况会尽快知会你的。”少年用云淡风轻掩饰没等对方多求几句就默默改口的尴尬。
喝茶的工夫,一名年轻人走进茶馆,来宝忙上楼报给陆玄。
“让他去隔壁雅间。”
随着伙计出去,陆玄也起身:“我去隔壁听听手下说什么。”
冯橙没等多久,陆玄就回来了。
“怎么说?”
“阿黛由红杏阁的打手陪着去见了她父亲一面就回去了,把她父亲的丧事托给了远方亲戚料理。”
如阿黛这样失去自由身的花娘,家人出了事能放出来见一面,算是鸨母厚道了。
冯橙听了,心情有些复杂。
如果阿黛并非她怀疑的那个人,这番遭遇也是凄惨。
为了救父亲自卖自身当了花娘,结果父亲还死了。
当然,只要阿黛有一丝嫌疑在,她的同情就不能乱用。
“我已经安排人盯着红杏阁,接下来静观其变就是。”
冯橙点点头,与陆玄道别回了尚书府,正遇到冯锦西回来。
“橙儿这时候才从长公主府回来啊。”
“殿下多留了我一会儿。”冯橙走近,“三叔喝酒了啊。”
冯锦西不以为意笑笑:“大比结束,宴请应酬多了些。”
冯橙暗暗皱眉,想提醒冯锦西这几日少往外跑,转念一想又作罢。
就算这几日能让三叔留在家里,那以后呢?
与其被动提防那不知真面目的女细作接近三叔,不如引蛇出洞,主动解决祸患。
“三叔,明日我不去长公主府,这么好的天气待在家里可惜了,不如我们出去游湖登山吧。”
听了冯橙提议,冯锦西面露难色:“明日恐怕不行,后日吧,后日三叔一定带你出去玩。”
冯橙抿了抿唇,没有遮掩失望:“三叔明日有什么事啊?”
“有个朋友要宴客。”
“三叔交游广阔,每天都有朋友宴请,等你有空陪我玩,恐怕夏天都要过去了。”冯橙说着,深深叹口气,“小时候三叔可不是这样的。”
冯锦西听了,眼角抽搐。
小时候他也不想去哪里都带着大侄女的,奈何那时候他瘦瘦小小,打不过……
当叔叔的被侄女打哭了,这能有脸告状吗?
没办法,只好带着了。
“明日请客的是窦家五郎,不好推了。”
不说门第,直接说人家,对于身在这个圈子的冯橙来说,自然能明白这是说的刑部窦尚书府上。
“窦家五郎在哪里宴客啊?”
冯锦西抬手揉了揉冯橙的头:“姑娘家问这么多干什么,你又不能去。”
见他不说,冯橙没有强求,转头就打发钱三去打探。
钱三很快把消息传了回来。
窦家五郎宴客的地方正是金水河。
窦家五郎是窦尚书最小的儿子,上一届会试落榜,这一次殿试成绩一出,二甲倒数第一名。
有人许会不解,二甲倒数第一名有什么可庆祝的。
这就错了。
二甲倒数第一名,再往下就要落到三甲。二甲赐进士出身,三甲赐同进士出身,同进士对应的词儿是如夫人,也就是小妾。
由此可知同进士出身的尴尬。
偏偏殿试名次定下后以后不能重考,同进士出身要跟着一辈子,二甲倒数第一名这个名次让人见了只会庆幸运气好,可不要好好庆祝一番。
窦府早就宴请过了,明日这一场显然是窦五郎私下宴请各府公子。
窦五郎包下了一艘画舫,要从白日玩乐要晚上。
本来冯锦西去赴宴,而不是去红杏阁那些地方,冯橙该宽心才是,却不知为何眼皮直跳。
独坐在披上新绿的橙子树旁,冯橙竭力回忆着当来福时的事。
她翻遍记忆里每一个角落,对于窦五郎宴请一事毫无印象。
这样一来,便只能多加留心了。
转日风和日丽,柳绿花红,大大小小的游船徜徉在金水河上,形成一幅动人风景。
冯锦西打扮体面出了门,直奔金水河。
没多久,冯橙打扮利落出了门,直奔清心茶馆。
白日与其在家里等消息,不如在茶馆等着。
到了晌午,暖洋洋的阳光一照,冯橙正昏昏欲睡,就被来送信的人赶走了睡意。
传消息的是来喜:“公子在金水河那次谈话的垂柳旁等您。”
冯橙立刻赶了过去。
垂柳下,少年一身青衫,比之平时多了几分低调。
见到男装打扮的冯橙,陆玄有些意外:“你这是提前准备好了?”
算时间,临时打扮成这样可来不及。
“有备无患嘛。”冯橙在岸边鳞次栉比的楼阁中寻觅红杏阁,“阿黛那边有动静?”
这个时间,那些脂粉香浓的画舫大多靠在岸边歇了,入夜后才会热闹起来。
“就在不久前,盯着红杏阁的手下发现一个少年偷偷摸摸离开那里,仔细一看正是阿黛。”
“阿黛逃了?她的去向呢?”
陆玄伸手一指金水河上那座画舫:“她刚溜出来就被发现,红杏阁的人追赶之时跳了河,后来被我手下发现悄悄爬上了那座画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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