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舒澜总觉得自己对不起沈宁苒,现在她更厌恶自己这具被病魔折磨的身体。
因为她让沈宁苒更伤心了。
宫舒澜的脑袋靠在柔软的枕头上,泪水已经湿了一整片,“苒苒,如果可以,你没有我这个母亲该多好。”
沈宁苒哭得伤心,听到这样的话她更伤心。
“妈,没有你我不会好,一点都不会好,你等等我好不好,你再等等我,我想办法救你,我想办法救你,你等等我。”
宫舒澜抿紧了唇,看着沈宁苒泪流满面,她伸出手想给沈宁苒擦眼泪,可她虚弱得连这点力气都没有了。
沈宁苒连忙握住宫舒澜的手贴在自己的脸上。
宫舒澜安安静静地看着沈宁苒,目光慈爱又不忍。
她很想答应沈宁苒,可是没时间了。
她真的没时间了。
她知道的,虽然顾庚霆和医生说话都背着她,可没人比她自己更清楚自己的身体。
她躺在这病床上,情况时好时坏,她隔一段时间就要接受化疗,每一次化疗都能要了她半条命,她真的好疼好疼,那种侵入骨髓的疼让她恨不得直接死掉。
化疗完人会有精神一段时间,可她知道那是暂时的,一段时间后她的身体会更虚弱。
因为化疗对她已经没有用了。
医生也给她换过其他治疗方案。
很可惜,都没什么效果。
她真的没多少时间了,也没时间等沈宁苒了。
其实刚开始宫舒澜是不愿意治疗的,是她想多活几天多看看沈宁苒,所以接受了治疗。
宫舒澜此刻看着沈宁苒,意识要比之前清醒些,却没有回答沈宁苒刚刚的话,而是道:“苒苒,你和薄瑾御什么时候办婚礼,妈想看到你穿着婚纱的样子。”
“快了,妈,我们回帝都就办,你打起精神来好不好,你来参加我们的婚礼,看着我嫁给薄瑾御好不好?”
宫舒澜轻轻点了点头,“好,好。”
她连说了两声,沈宁苒却哭得更伤心了。
宫舒澜哭着也笑了,“苒苒,不要哭了,妈妈会来参加你的婚礼的。”
沈宁苒用力的点头,她很想说,妈,说话算数,你答应了就算我明年结婚,三年后结婚,十年后结婚你依旧要到场。
可这些不知道安慰谁的话沈宁苒说不出口。
沈宁苒很清楚宫舒澜最多还有几天。
接下来的几天,谁都没有再提。
沈宁苒走后就让薄瑾御去安排婚礼了,而宫舒澜也像是日子重新有了盼头,身体竟然奇迹般的好了许多。
顾庚霆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望着宫舒澜一口一口地喂她吃药。
宫舒澜轻轻一笑,笑容是顾庚霆在这几十年里从未得到过的温柔。
“庚霆。”
“诶。”顾庚霆喜欢看她笑,宫舒澜长得漂亮,笑起来更是好看,这样温柔的笑,足以让顾庚霆心动一万次。
可这样温柔的笑里却也带着太多哀伤,顾庚霆心情复杂得说不出来话。
他和宫舒澜这一生的纠葛从强迫开始,遗憾结束。
他记得很多很多年前,在他还是二十多岁时他的父亲告诉过他,他和宫舒澜的性子都太强势,没有人愿意让步,这样的两个人在一起注定是一场悲剧。
而那时的顾庚霆嗤之以鼻地想,他会用一切强硬的手段让这个女人服软,让她心甘情愿待在自己身边,也会让她爱上自己。
直到宫舒澜为了逃离他,打掉了他的孩子,他才真正的意识到面前的女人跟别的女人不一样,她满身傲气,丝毫不服输,为了反抗他,她把自己弄得遍体鳞伤。
可那时的顾庚霆还未发现自己的爱是畸形的,是错误的。
宫舒澜失踪了,他像个疯子一样每个城市的找她,他发誓找到她,他一定要把她关起来,让她后悔,让她再也不敢逃。
他做到了。
他找到了宫舒澜,他把她带到了私人岛屿,他宛如豢养金丝雀儿般将她关在了别墅里,而宫舒澜反抗得更激烈了。
绝食,自残,割腕,自杀......
宫舒澜最严重的一次自残顾庚霆至今回想起来都心惊肉跳。
女人穿着白色连衣裙躺在白色浴缸里,从手腕处源源不断流出的血液染红了整个浴缸的水。
一片血红色,那样刺目。
从那天起,顾庚霆才真正意识到宫舒澜病了,心病,她病得很严重。
他宁愿她拿着刀一刀刀扎进他的心脏,他也不要她那样伤害自己。
可医生告诉他,宫舒澜当时的情况,连杀他的力气都没有了。
好可悲。
顾庚霆那时候喝了一整晚的酒。
他不知道自己究竟错哪了。
他真的只是想把自己爱的女人留在身边。
他到底做错了什么呢?
他当时甚至偏执固执疯狂地想,哪怕宫舒澜是死,也要死在他顾庚霆的身边。
所以他找了最好的医生给她治病,每天逼着她喝药,她不吃饭他就强迫她,他告诉她,“想离开我,这辈子都不要想,哪怕是死,我们也会在一起。”
从那天后宫舒澜的情况好了许多,他以为她终于妥协了。
可惜一切都是他美好的幻想。
再看现在的宫舒澜,宫舒澜说过她一切的悲哀都是从遇到他开始的,宫舒澜说的没错。
是他一步步把宫舒澜逼成了这个样子。
宫舒澜的病拜他所赐,他才是那个罪魁祸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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