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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我忍不住动了动:“世子?”

“睡吧,”他的声音懒洋洋的,“不碰你。”

心头蓦然闪过一丝怪异,我脱口而出:“为什么?”

他嗤笑:“不是你让我做个人么。”

虽然怪异,不过是好事,我不再多想,闭眼沉沉睡去。

睡了几晚素觉,引得半野堂众人议论纷纷。

有人说世子逼着月信在身的姑娘服侍,愈发变态了,也有人说世子一反常态,专宠于我,莫不是遇上真爱了?

于我而言,每晚被他黏着,无法脱身去搜寻碧苍丹,愈加心浮气躁。

好在仅过了三日,司寝嬷嬷来群芳楼传话,说世子去了相国府上赴宴,届时会留宿相府,不用人侍寝,让姑娘们自便。

终于得了空,我简直大喜过望,早早便熄灯上床。

三更的梆子声将我从睡梦中唤醒,我披上轻便的外衫。

屋外下着淅淅沥沥的夜雨,我也不敢打伞,鬼鬼祟祟摸进了玲珑馆。

没空管身上湿漉漉的雨水,我抓紧时间去了绣楼,开始翻找。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湿透的春衫被夜风一吹,贴在身上冰凉沁骨,我鼻头发痒,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这时,肩上一重,耳边响起熟悉的声音:“找什么呢?”

我手一抖,火折子落地,噗地闪过一丝火光后,熄了。

屋内瞬间陷入一片昏暗,我下意识要跑。

肩上的手陡然用力,将我拖入一个温暖宽阔的怀抱。

刘渊将头搁在我肩上,说话时带出的温热气息吹动鬓边碎发,搔过耳廓,痒痒的。

他说:“严灼,问你话呢?”

我一僵,心知无法蒙混过关,果断侧头,二话不说吻上他的唇。

撬开唇齿的刹那,我咬破自己的舌尖,渡了一点血给他。

这一连串动作快如闪电,他很快反应过来,仰头避开,却下意识咽下了我的血,身形霎时僵硬。

此时,明月破云而出,照亮了我们对峙的方寸之地,月华之下,我清楚看到他眼中的恍惚。

我拧身,用双手捧住他的头,盯着他的眼睛:“一忘皆空。”

全力施展幻术之下,我眼眸里的光影漩涡般流转。

刘渊的眼神在清明和恍惚间摇摆不定。

我又靠近了一些,几乎与他脸贴脸,望进他眼眸深处,再次施术:“刘渊,忘掉今夜见过我。”

他眸光剧烈震颤,陡然甩头,挣脱了我的禁锢,同时脱离了幻境。

反噬之力随即反扑,眉心传来刀劈般的剧痛,我吐出一口血,捂着额头昏死过去。

刻骨铭心的疼痛潮水一般来了又去,痛得我几乎忘了今夕何夕。

恍惚中,无数记忆碎片纷至沓来,我看到十七岁的自己抱头呕血的场景。

周围血流成河,全是死人。

不知过了多久,痛楚缓解,意识回笼,我睁眼望见绣着云纹的深青色床幔,好半晌才认出这里是半野堂的寝屋。

此刻是承华七年四月下旬,我十八岁。

此地是祁王府,不是苗疆。

我反复默念,神思渐渐收束,回忆起玲珑馆中的交锋,不由心生挫败。

才一个人,还用了舌尖血,全力施为的情况下居然被他挣脱了,我竟然衰竭成这样,已是强弩之末。

额头又开始隐隐作痛,抬手欲摸,听到一阵金属撞击的叮铃声,循声望去,只见右手上套着一只小巧的银色镣铐,不见锁孔,细细的链子尾端隐没在床尾。

我皱起眉,扯了扯链子,又是一阵叮叮当当。

这时门口传来动静,沉稳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刘渊紫袍金冠的身影出现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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