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大亮
义妁对镜贴花黄,本因虚弱苍白的脸上,多了几分女子的红润,鼻哼着曲调,看起来心情极为不错。
“娘娘.....”
宫女淳于衍手捧着食盘,盘上放枣,
枣分三种, 一种是青叶枣,青亮有泽,一种是梬枣,又叫“君迁子”,核如牛奶状,干熟的枣色为紫黑色,另一种叫西王母枣,枣大如李核。
放在义妁面前,就当是义妁的早膳,放枣的食盘是银制,俯瞰下去,像是两个同心圆套在一起,黑漆色的部分没有图案,嵌套进的银制部分绘凤采花,
按照银盘上一圈一圈的纹路,三种枣依次摆放,最内一层是两个硕大的西王母枣,
义妁伸出两根细长的手指,如食箸般,先将最内圈的西王母枣夹起,笑靥如花,就连声音都轻快许多,
被爱情滋润过的女人就是不一样,
“西王母枣五寸为常见,像这般大有七寸的却不多见,”捏开西王母枣,枣内的纤维拉丝,别提多好了,义妁更喜,“此枣霜降才熟,食之甚美。”
淳于衍在旁,心中默念着枣的药性食性,在心中走了一圈后,又补充道,
“枣,早,早生贵子。”
“阿母~”
刘鲤儿揉着眼睛走出,义妁的寝宫也够大,义妁笑道,
“鲤儿,昨夜睡得好吗?”
“嗯!一觉睡到了大天亮!”
刘鲤儿重重点头,看起来精神头十足,闻言,义妁在心中暗松口气,昨夜自己有些出格,今早起来还担心会吵到女儿,幸好鲤儿什么都没听到,再回味昨夜,义妁不禁脸红,
淳于衍上前,跪在长公主殿下身后,帮长公主梳开头发,
“娘娘和殿下都长得真美,似天上人一般。”
刘鲤儿侧脸肉乎乎的,看着就想捏一下,淳于衍强压下僭越的想法,细心做事,
“你名字入薄籍了吗?”
义妁看向淳于衍问道,
淳于衍回道,
“娘娘,只入了薄录,还未入薄籍。”
闻言,义妁微微皱眉,
宫内后妃和宫女都要另立一籍,是为薄籍,薄籍由掖庭令保管,入了薄籍之后,就可以领取少府的俸禄,也算入了十四等之一,慢慢往上爬就是,
薄录也是在籍,不过是另开一册,只是临时性的记着,在籍在录的区别可大了,一个是有编制,一个是编织外,待遇天差地别。
“为何还没入?”淳于衍虽长相平平无奇,但入宫以来,一直做事认真,人也话不多,老实本分,义妁教导她医术后,把她当半个徒弟看,听到竟还没入薄籍,心中大不快。
“娘娘,是我还没去找掖庭令入籍,等有空,我就去找他。”
义妁点头道,
“今日你不必在宫内,可休沐一日,去找掖庭令把籍入了,眼看新年在即,现在入了籍,正好明年可领俸了,这才是正事。”
“是,娘娘。”
刘鲤儿两只手抓住衣襟,让她静止待一会,那可太难了,鲤儿强忍着,等宫女帮自己编好发后,一溜烟窜了出去,
义妁呼道,
“早膳还没用,你干什么去?”
“我去找大哥一起吃~”
“真是的!哪里有女孩家性子?”
义妁冷哼一声,转头再看向淳于衍,端详了淳于衍的脸好一会儿,察觉到娘娘正在看自己,淳于衍脸上通红,脑袋越来越低,恨不得埋进地里,
“过来。”
“是。”
义妁勾起淳于衍的脸,
“你连眉毛都不会画啊?”
淳于衍羞愧不已。
画眉是汉女子的必修课,连眉毛都不会画,基本等于什么都不会,
“来,你坐在这儿。”
“娘娘,我不敢!”
淳于衍大惊,
“有什么不敢的?”义妁笑道,把淳于衍拉到自己方才坐过的位置,正对着铜镜,镜中有义妁和淳于衍的脸,可一对比看,淳于衍的脸实在太普通了,“你想画怎样的?”
淳于衍不语。
“你可快些,我画完后,你就可休沐去了。”
“我....我想....”淳于衍声若蚊蝇,义妁听不清,
“大点声。”
“娘娘....您的眉毛最好看了.....”
淳于衍鼓足勇气,义妁愣了下,随后哑然失笑,
“那就照我的画,来,先这样...”
义妁对着镜子,帮淳于衍画眉,边画边问道,
“你可知这种画法叫什么吗?”
淳于衍赶紧摇头,这一摇头,就把刚才义妁画的眉都毁了,淳于衍吓得僵住,义妁笑着瞪了淳于衍一眼,擦掉,重新画,
“这叫远山眉,昔年司马相如之妻卓文君所画,长而细弯,色微淡,望之如远山,在大汉一时风靡,画起来简单得很....你看。”
淳于衍看向铜镜中,现出不可思议的眼神,只是画了下眉毛,竟好看了许多,虽然还远远不如义妁,但最起码,没那么普通了。
义妁掏了些五铢钱,放到淳于衍手里,
“去吧,好好玩一天。”
.........
科馆
李敢看着一圈人,路博德、田千秋、程怒树、赵破奴、高不识、韩增等将具在,其身边还各有属将,满满的大几十号人,这些人就是大汉武祚。
“将军,您看....”
李敢看向角落处,众将纷纷看了过去,霍去病抱臂靠在墙边,手指间把玩着甲片,李敢虽为大将军,他也知自己是代将军做的,先请示下老领导,合情合理。
况且,在场的一众武将,都不是善茬,恐怕只有程怒树一个是正经良家子出身,其余俱是亡奴,他们对李敢是听调不听宣,没有霍去病发话,谁也镇不住他们,
特别是赵破奴,他还是校尉时,就敢和大将军卫青呲牙,桀骜不驯,但此时赵破奴就是乖巧的哈士奇,副将任宫立在赵将军身后,对赵将军这副模样已经是见怪不怪了。
霍去病眼睛都懒得抬,
“你说你的,陛下点名道姓要你办,你直接给众将下令就是,怎么?还能有谁不听啊?”
霍去病用大拇指将甲片弹到高空,眼睛追逐甲片时,有意无意的看了赵破奴一眼,
这一眼,险些把赵破奴的胆给吓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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