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真的生气了,实在是想不明白梁胥年事到如今怎么还能好意思做出一副受害者的样子出来。这太不像她。梁胥年提起江夏时的眼神告诉他,这一切都是她有心的,刻意为之。
江夏。
他早上醒来的时候发现屋子里空荡荡的,江夏早已经不见人影。红烧肉窝在地上打瞌睡,旁边放着一只小碗。脑子里乱的不行,想不明白她为什么就这么不声不响的走了,想要打个电话去问,却又莫名有些担心。
有一种特别强烈的直觉告诉他,江夏不会接他的电话了。
可是为什么呢?他那么爱她,昨晚上他想他已经表现的很明确了,而且,她也没有很抗拒。
他昨晚体会到了人生里从未有过的幸福,那种不顾一切的放纵,冲破了他潜意识里坚持了几十年的克制。在这个女孩身上,他才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做不满足。
可她为什么要走,仿佛在逃避。
想到这里盛怀仁还是忍不住拿出了手机拨通了江夏的号码,单调的“嘟”声绵延了半分钟,然后听筒里传来那句毫无意外的机械女声“您所拨打的用户暂时无法接听”。他对着电话怔怔出神,然后无奈的一声叹息。
江夏也对着手机发愣了半天,手机一直就放在床边,她早早就关了静音,可盛怀仁电话打来的时候她还是第一时间就发现了。甚至不敢去碰,就这么呆呆的看着屏幕不停的亮,然后终于,黑了下去。
这才松了口气。
她转过头去看着电脑屏幕,空白的一页文档,已经停滞了两个小时。盛怀仁的专访稿子,她一个字都写不出来。
早上吃过了饭就钻进被窝睡个回笼觉,再醒来时候已经是下午。江建树特意做了手擀面,江夏盛了一碗,父女俩也没说什么,就安静的把饭吃了。下午江建树出去下棋遛弯,江夏则拿了电脑出来准备写稿子,冯小月已经发了好几条短信来催了。
本来她觉得这个根本不算事儿,一篇稿子而已,就往高上大了写,把盛怀仁吹上天就行了呗。可当她开了文档之后,却一个字都写不出来。
因为她只要想起盛怀仁这三个字,就全身上下的不舒服。昨天晚上被他压在身下疯狂亲吻抚摸的触感,就这么活生生的蹦出来,指间都发麻。
从来就没有这么混乱过。
她甚至开始后悔,昨天不应该在他家呆那么久,送了红烧肉过去就该回家的。只是那一刻,她站起身说要走时,他急切的拦住了她,那只大手握住她的胳膊,一瞬间就仿佛透过了血肉,抓住了她的灵魂一样。
她知道他喜欢她,她还是留下了。到现在回想起来,她还是说不出一个为什么。
提出喝酒也不过是临时起意,只因为她想喝一点有味道的东西。心里的苦太多太多了,喝白水都觉得舌头发麻。
其实她闭着眼睛躺在沙发上装睡的时候,心里甚至是抱着一丝若有似无的期待的。她就是想看看,他还会不会再偷亲她。然后当她调皮的睁开眼睛,看见他一脸尴尬的时候,竟然是那么发自内心的想笑。
却不成想惹来了他的狂风暴雨。
她被他疯狂的吻着,心里有种自作自受的感觉。然后忽然腾起了另一个诡异的想法,陈光也是这样开始的吧,心里想着一个人,却还是能够放纵自己去跟另一个人亲吻。
原来这件事情并不难。
心里的那点羞耻愧疚,也早就被酒精迷乱的情~欲挤占的无影无踪。
只是黑夜褪去,悔意才伴着头痛一并纠缠袭来。她离开的时候,甚至都不敢多看一眼盛怀仁的脸。
夏梦青回到家里,脸色难看的不行。她推开江夏的房门,大声道:“陈光那小子胆子越来越大了,竟然敢挂我的电话!”
江夏看着夏梦青的铁青脸色,头更痛了。“妈,你打给陈光了?”
夏梦青进了门,坐在床边,江夏急忙关了手提电脑,正襟危坐的与夏梦青对视。
“夏夏,你老实跟我说,你们俩到底怎么了?如果问题很严重就马上给我分手,这种人不值得耗时间纠缠。”夏梦青严肃道。
江夏深吸一口气,点点头,“妈你说得对,所以我已经跟他分手了。”
夏梦青一愣,有些难以置信的盯着江夏看,“真的?已经分手了?怎么分的?谁提出来的?”
江夏苦笑,这个时候还在纠结是谁先提出来的,真不愧是她的好妈妈。于是道:“我先提的。”
夏梦青犹疑的看着女儿,“你先提的?你为什么要分手?”说到这里她恍然大悟,“那小子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了?”
江夏点头,“嗯,他背着我跟别的女人好了,我发现了,就分手了。”
说的无比平静,仿佛别人的事。
夏梦青气的一拳捶在床沿,“这个混账!我就说他不是个好东西!居然出轨?他胆子够大的!夏夏,你好好跟我说说,到底怎么回事?这事咱不能就这么算了,你浪费了两年大好的青春陪着他过苦日子,回头就这么让他得意的分了?”
江夏揉揉太阳穴,“妈,分了就算了,我也不想再跟他有什么瓜葛。”
夏梦青厉声道:“不行!不能便宜了那小子!”
江夏吓得一哆嗦,“妈,那你要干什么?”
夏梦青狠狠道:“我要找他算账去!还有,那女的是谁?干什么不好当小三,我非好好教训教训他们不可!”
江夏急忙道:“妈,你千万别冲动!你好歹也是为人师表,不能因为那种人损了自己的形象。陈光的事就让他过去吧,我以后保证好好听你的话,看男人多长个心眼儿,绝对不盲目任性了。”
夏梦青听了江夏的话,心疼的搂住女儿,“你这孩子,吃了这么大的亏,怎么还这么不在乎呢!”气的眼泪都落下来。
江夏看见夏梦青的眼泪,自己也鼻子一酸,忍不住的抱住妈妈哭起来。
江建树逛了菜市场回来,拎回两条鲫鱼,一进门就听见里屋的哭声,急急忙忙放下袋子进来,就看到母女俩抱头痛哭的场面。无奈的也是一声叹息。
母女俩哭的稀里哗啦,但是难得同仇敌忾,江建树心里叹息之余,竟也觉得饶有余兴。女儿这样也算是吃一堑长一智了,年纪轻轻的,不跌几个跟头今后的路又怎么能走得顺。
于是也没有多说什么,一个人进了厨房,炒菜炖鱼。
吃饭的时候夏梦青还特意拿了两罐啤酒出来,没有给老江,自己留一罐,另一罐递给江夏,“夏夏,妈妈陪你喝一罐,咱们从哪里跌倒就从哪里爬起来,将来找个比陈光好十倍百倍的男人嫁了,让他悔青了肠子。”
江夏笑着拿起酒,喝了一口,罐装啤酒,味道很一般,和昨晚的那个香槟比起来完全不同。然后就又想起了盛怀仁,神色不免又是一怔。
夏梦青以为女儿还是在为失恋神伤,也不多说什么,给女儿夹了一大块鱼,“多吃点儿,把精神养好。”
江夏点头,吃了一口,忽然门口响起了敲门声。
一家三口互看了一眼,都不知道是谁,江建树便站起身去开门,“可能是你妈班上的学生家长吧。”
开了门却一愣,江建树对着站在门口的男人看了又看,没见过,便客气问道:“请问你找谁?”
男人一身西装,样貌气度不凡,手上提着一个大的行李箱,微笑,“你好,我找江夏。”
看见盛怀仁走进门,夏梦青第一次觉得自家女儿也挺有本事的,这是在哪认识的这么一个人呐,一看就是个事业有成的主儿。
只是这年纪......夏梦青微微皱起眉头。
盛怀仁从容的跟夏梦青和江建树打招呼,“江先生江太太你好,我是盛怀仁。”
江建树被人叫江老师叫了大半辈子,还是头一次被叫做江先生,一时间有些不适应,干笑道:“你好你好,盛......先生,快请坐。”说着眼神看向江夏,发现自家女儿还傻愣着,便急忙用胳膊肘捅捅,“夏夏,还愣着干嘛,赶紧请盛先生坐下啊。”
江夏自打盛怀仁走进门起,就一直处于一种极度受惊的空白状态,看着他从容淡定的走进来,脸上还挂着淡淡的微笑,总觉得这一切都不是真的。
章节错误,点此报送,报送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