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越说脸皮越厚,讲到末尾一句时已经是心如止水,反正他照顾的是自己孩子的妈妈,没什么可难为情的。
林乔没能立刻反应过来,而是先消化了一会儿才意识到他到底说了什么,表情很是欣慰。
“通常情况下,只有产妇的亲人才会关心这么细致的问题,做丈夫的能知道妻子生完孩子并非万事大吉就不错了,没想到日理万机的容总竟然能想到这些,我还以为你会直接让月嫂来。”
除了感慨和调侃,她的话音里还隐含着一分惋惜,要是容宴西能在安檀上次怀孕时就及时醒悟,他们现在该是多么幸福的一对啊。
容宴西听得出林乔没有恶意,索性摆烂到底,厚着脸皮把原因和顾虑全讲出来了。
“月嫂经验丰富,当然会做得比我更好,但安檀不会喜欢被陌生人照顾的,桂阿姨倒是可以照顾她,但她心疼长辈,就算有不舒服的地方也会忍着,倒是使唤我方便些,没有心理负担。”
他从未像今天一样庆幸过安檀的理智,至少这样一来,她会在权衡后选择让他辛苦。
林乔事无巨细的把容宴西想知道答案的问题都告诉了他,就连他没有问的也一并说了,末了一阵口干舌燥的作了总结。
“安医生是我们科室里最优秀的医生,我也是她带出来的,按理说这些事她比我了解得更细致,是会自己规避的,但我也不说的话,你这个父亲就当的太轻松了,总之你先知道这些就好。”
容宴西目送她离开,感觉整个人的灵魂都得到了升华,听到医生亲口所讲的内容实在是跟他在资料中了解到的不太一样,真实的几乎带了血气。
昨天凌晨,在产房里目睹过的从安檀身上流出的血的场景仿佛又在他眼前回放了一遍,他一颗心因此疼得像是被放在油锅里反复煎过。
在他签下陪产协议书时,护士出于规定需要,曾经再三向他确认过意愿。
“容先生,陪产不必坚持全程,如果您担心影响以后的夫妻生活或者有其它顾虑,随时可以退出,当然,现在直接在协议书上勾选要参与的产程也可以。”
那时的他一心只想陪伴安檀,哪里想得了这么多,就连签字的手都因为担心他们母子三人的安危而抖个不停。
直到这一刻他才明白护士为何非要询问得如此详尽不可。
不是所有为人父,为人夫的男人都能够配得上他们转变过后的身份的,其中有不少人仍旧是本性难移的自私鬼,他们非但不会体谅妻子的辛苦,反而会庆幸自己不必承受生育之苦。
容宴西这样想着,在走廊里平复了好一会儿心情才回到病房里,他的动作放得比之前更轻,见安檀还在安睡,只伸出手去,用他所能做到的最轻的力道替她收拢了一缕垂散到脖颈间的发丝。
生孩子实在是件辛苦的事,哪怕是安檀这样经验丰富的妇产科医生,在辛苦过后也是一样的睡不安稳。
亏损了的气血和忍受的痛苦不是用一句“伟大的母爱”就能遮盖过去的。
容宴西静静坐在病床边凝望了安檀许久,连她蹙眉时轻颤的睫毛都一并看到了眼底,不知道过去多久,直到婴儿床里睡着的孩子们又有了动静才站起身来,用最快的速度哄起了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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