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叔领着叶小五回南洋那天,昂山竞选总署长位置成功,萧衍被邀请去参加他的庆功宴。
因为是私密派对,所以作风浮夸又纸醉金迷。
晚上直接成了酒池肉林,奢华偌大的泳池边,长夜醉饮。
来参加派对的全是南洋位高权重的大佬。
一水儿的年轻漂亮妞,穿着性感比基尼,成了派对无关紧要又必不可少的乐趣和点缀。
萧衍见惯了这些,意兴阑珊,喝了几杯香槟,身侧被推过来一个人,撞了下他手臂。
香槟一半洒在他衬衫上。
一双素白的女人手趁机上来在他胸前擦拭。
萧衍随手一捏,把那手腕子扔开,眉眼挂着轻佻嘲弄:“这手段是不是拙劣了点?”
昂山上来笑着质问:“月月,你怎么伺候的萧老板?”
原本萧衍倒没看那女人一眼,听到这名字,像是来了点兴趣但不多:“叫什么?”
年轻的小姑娘脆生生的,站在他面前:“萧老板,我叫月月。”
昂山凑近他,笑说:“萧老板喜欢就带回去养着,让人特意给你物色的,干净得很,算帮我竞选成功的礼物。”
搁平时,别说她叫月月,她就是叫叶小五,萧衍也不可能带这种眼线回去。
萧衍将杯中香槟一口饮尽,看出昂山话后还有话,直白问了句:“昂署长还有交代?”
昂山给那个叫月月的使了个眼色。
月月很机灵的又端来一杯新的香槟,“萧老板。”
本想趁着男人接香槟,手指触碰,蹭上去欲擒故纵一下。
结果,男人往旁边的软沙发上大喇喇的一靠,特没眼力见的挑眉吩咐了句:“放那儿。”
听着挺随便一句,又隐含命令。
昂山见状,也懒得继续搞这套了。
坐过来,搭上萧衍的肩,低声说着正题:“萧老弟,你刚来南洋的时候,就收了好几家糖厂,那些糖厂又不多挣钱,我们上面想让你腾出一两家来。”
白糖是重要的战略物资,在和平地方,也许白糖的地位不起眼。
但在南洋这种经常暴乱的地方,糖厂收归公营就很重要,那会儿几个大的糖厂都在有钱的私人老板手里,南洋政.府的预算都紧着买军伙弹药,没有多余的钱从私人老板手里收回糖厂。
这两年,南洋治安好了不少,有萧衍一点功劳,开火少了,军伙弹药买的不多,自然有余钱干别的事了。
萧衍冲他笑笑,“昂署长听过一句话没,人不能吃太饱,狗不能喂太好。”
这不,刚帮他竞选上总署长的位置,还没消停两天,开始咬人了。
还是喂太好了,恃宠而骄,得寸又进尺。
可昂山又不是叶小五,在他这儿,既得不了寸,也进不了尺。
他点了根烟,指尖弹弹烟灰,兴致寥寥,明显不想继续这个话题。
昂山脸色一变,刚要说什么。
站在萧衍身旁的老鹰适时站出来岔开话题:“老大,费叔刚打电话过来说落地了。”
萧衍起身,就说:“昂署长,先把位置坐热再讲别的。这个月月,我领了。”
拒了昂山,又笑纳了昂山的人。
分寸拿捏恰当。
昂山也不好咄咄逼人,只好从长计议:“行,那今天就先这样,萧老板慢走。”
萧衍将冒着猩红的烟蒂扔进那杯没喝的香槟里,气泡滋滋浮上来。
他和老鹰快步离开。
那月月连忙扯了件浴袍,一边穿上,一边跟上去。
到了门口。
萧衍已经坐到车后,老鹰问:“要让她上车吗?”
指的是那个月月。
萧衍嗤笑一声,开了个玩笑:“带回去,给你当老婆。”
老鹰:“……”
……
时隔半个月,再见到叶小五,她站在那儿,像根不会动的木桩子。
人瘦了点,眼睛也不那么亮了。
活该的。
萧衍没朝她走过去,目光很轻的扫她一眼,很快移开,喊了一声身后的女人:“月月,自己去挑个房间。”
起初听到那声“月月”,叶小五本能的以为是在喊她,眼球不自觉朝他转过去。
只看见他身旁站着一个穿着浴袍的年轻女人,那穿着像是事后。
可更刺眼的不是这个。
是她左手腕戴的那串佛珠。
叶小五呼吸倏然一滞,此刻连装都装不下去,抿紧唇线,可脸色还是寸寸崩裂发白。
大脑隐隐晕眩,身形有轻微的不稳。
加州不是叶小五的专属。
佛珠也不是。
他在明确告诉她——叶小五,我不是非你不可,能给你的,我也能给别人。
一切的专属变成了碎裂的玻璃片,一片又一片,漫不经心又快准狠的向她划过来。
那个月月去挑房间了。
她挑中的不是其他房间,就是叶小五住的那间,因为这间在基地里最宽敞也最明亮,朝阳。
她指着那间问萧衍:“衍哥,这间可以吗?”
萧衍点了根烟,面无表情的笑看着叶小五,话却是对月月说的:“眼光不错,那间的确最好。不过那间有人住,别问我,问她愿不愿意搬出来。”
下巴扬了下,意有所指的看着叶小五。
叶小五感觉全身血液缓缓凝结,连带着思绪也僵了。
她破天荒的问了个可笑的问题:“她怎么叫月月?”
太巧合了。
萧衍自然知道她在想什么。
吐出口烟圈,烟雾模糊他张扬恣肆的脸,他笑的轻狂不屑:“我哪儿知道,人家天生叫这个名。不然你叫她改个名?”
说完,又轻飘讽刺一句:“严皓月是吧,你会不会太霸道了点,名字也是你专属啊?”
她站在那里,怔了怔,攥紧的手指缓缓松开了。
有些许的脱力。
萧衍这张嘴,会蹦刀片。
划的她皮开肉绽。
那晚之后,月月住进了她原本住的那间房,左手腕戴着原本她戴的那串佛珠。
原本在南洋跟在萧衍身后当小尾巴的叶小五,也变成了月月。
一切都变了。
她想跟他谈判,但又是一连半个月没见到他的人。
她被困在基地,又这样度过了好久,有吃有喝,甚至陈安然偶尔还会过来跟她说说话。
日子不算难过,却漫长难熬。
被困久了,人身上的灵动和光彩一点点褪下去,像是蒙了层灰,暗淡又无光。
身体是好的,可灵魂像是枯萎了。
南洋四月份,天气已经变得炎热,她被囚了将近三个月,期间几乎没有见过萧衍。
他不见她,也不放她走,像是拉锯战一样,彼此耗着,耗到没力气耗了才行。
宋干节是南洋最为重要的节日,这天他们会举行泼水活动,清除邪恶,跨向新的开始,相当于新年。
听说萧衍带着那个月月下山去宋干节玩了。
不知道他们会不会也路过一家寺庙,为了躲雨进去拜个佛,许个愿。
可事实上,萧衍跟老鹰去了孤儿院。
那群孩子围上来分吃的喝的。
小桃子问:“大哥哥,小五姐姐呢,怎么没跟你一起来看我们?”
他们上次见叶小五,已经是去年冬天的事情了。
萧衍摸摸她脑袋,笑的寡淡:“她不高兴,我也很久没见她了。”
小桃子好奇的问:“为什么不高兴?你们吵架了吗?”
吵架?
那算吵架吗?
萧衍说:“她不想跟我在一起,她想离开我,离开这儿。”
小桃子不明白,眼睛睁得大大的,“为什么?是大哥哥不好吗?还是这里不好?”
他怔了下,失笑出声:“可能是我不好,所以我身边也不好。”
老鹰看向他,有片刻失神。
“那小五姐姐真的会离开这里吗?”
小桃子问他。
他问谁呢?
他也不知道。
也许他们的关系,在纽约就该结束了。
是他执迷不悟。
三个月了,叶小五丝毫没有主动。
她就是这样,别有目的,才会对他主动。
看着小桃子那双纯真的大眼睛,和叶小五小时候还真有点像,话多又闹腾,还爱抱着他的腿哭。
那个孩子不知道是男是女,要是女孩,应该是翻版叶小五。
时至今日,他依旧不明白,她对没有血缘关系的严家人尚且如此袒护,为什么独独对他们的孩子,那么残忍。
呵。
他怎么忘了。
她对他也一样残忍。
今天他才偶然发现,一月份在纽约,她还缠着他装作蜜意浓情的时候,就已经把叶小五账户卡里的钱,一笔一笔的往严皓月国内的账号打。
她是真的想离开他。
宋干节这天晚上,基地庆祝,所有人围在一起吃饭喝酒。
只有叶小五被困在屋里,还没吃晚饭。
小豆子盛好饭菜,准备送过去,月月截过去说:“我去送吧。”
月月这个人也挺厉害,竟然待在衍哥身边这么久。
也不知道有什么过人之处,没有叶小五看着顺眼,也没有叶小五漂亮,但是呢,比叶小五识趣乖巧。
月月端着饭进来的时候,屋内没开灯。
“怎么不开灯啊?”
她随手给叶小五把灯打开,将饭菜送过去。
叶小五一眼就看见她头发上扎的那根红发圈。
佛珠给她了,红发圈也给她了。
好像真的是把所有偏爱都釜底抽薪的移走了。
就在叶小五木讷机械的吃着饭菜时。
月月问她:“小五,你之前怀孕的时候,是什么感觉?会不会想吐?”
她连这件事都知道。
看来,萧衍真把她当枕边人了,什么都告诉她。
叶小五没说话。
月月继续说:“我可能怀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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