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你们当着我的面,总说给牛校长买东西,我可要吃醋了!”
董晨玩笑一句,脑海里也浮现出了那个老人有些佝偻的身影。
孩子们顿时转移了话题,争着吵着问董晨想要什么,问陈枫和张剑想要什么。
这一路,吵的董晨脑仁儿疼。
时间一点点过去,随着车窗外的环境越来越偏僻荒凉,路越来越难走。
车上所有人都知道,家快到了。
好在。
山下的道路虽然蜿蜒曲折,但也不至于像山上一样,不是石头就是黄土。
车子开的慢了些,还能正常通行。
只是离家越近,人们的心情就越迫切,恨不得现在一步就迈进自己家的门槛。
“到了!大家收拾一下准备下车,千万不要忘东西了!”
终于,在头车缓缓靠边停车后。
一股熟悉亲切安心的感觉瞬间席卷了所有人的心田。
人们有序的下车,又各检查了一遍自己的东西,这才互相道别各回各家。
董晨他们谢绝了各村村长和老人的邀请,想着还是先回学校,再做接下来的安排。
“我们也不回家,先去学校!”
雏鹰小队的孩子们像是商量好了一样。
也都跟自己家的大人打了招呼,纷纷跟上了董晨他们上山的步伐。
平静的大山和树林顿时热闹起来。
时不时的有鸟群被人惊动,成群的飞起来,转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只是。
在董晨他们和雏鹰小队的远远看见安静矗立在半山腰的山村小学后。
欢声笑语戛然而止。
一抹抹素白出现在众人的面前。
隐隐的,还有哭声传来。
“花圈!死人了?”
张大胖的瞳孔一缩,一眼就看到了靠在学校矮墙外的一排花圈。
那东西他见过,还拿着玩过,被自己老爹抓住一顿胖揍,在炕上趴了好几天。
可以前,张大胖从未觉得这东西如此扎眼。
董晨等人也是心中一沉。
脑海里,不约而同的出现了同一个不好的预感。
是牛栋梁出事了!
“快走!”
喊了一声,所有人顿时朝着山村小学冲去。
他们还没进门,正巧有一个人低着头从学校里面走了出来。
头顶的麻布和腰间的白绫子,又让所有人的呼吸一滞。
那人也第一时间看见了董晨他们,眼睛一亮,眼泪瞬间流淌下来。
“回来了!他们回来!”
说着,那人转头就往回跑,眨眼之间又跑进了学校的院子。
与此同时。
院子里的人听到那人的呼喊后,直接炸了。
几十号人都激动的心跳加速,眼泪,也不受控制的开始泛滥。
等董晨他们走到门口进入山村小学的院子。
眼前的一幕直接让他们傻了。
学校的院子里,赫然搭着一个灵堂。
一口庄严肃穆又带着压抑气息的棺材矗立在灵堂中央。
在棺材的后边,一张黑白遗像被供在香炉和白蜡后边。
遗像上的老人笑的很是和善淳朴,脸上的皱纹,是和岁月搏斗留下的痕迹。
“牛爷爷!!!”
一声稍显稚嫩的哭喊骤然响起。
董焕之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眼泪瞬间奔涌。
山村小学中午需要带饭,她这个爹不疼娘不爱的,哪有饭可带呦。
是牛爷爷一次次的在午饭时把她喊去,给她盛饭,给她夹菜。
奶奶说,牛爷爷是天下第一的好人哩。
奶奶说,牛爷爷好人有好报,能活一百岁哩。
奶奶说,之之是没机会孝顺奶奶了,以后要好好孝顺牛爷爷哩。
可奶奶死了。
牛爷爷,也死了。
奶奶骗人。
奶奶说会陪之之长大的,她没做到。
奶奶说牛爷爷会长命百岁,他也没做到。
“不!这不是真的!我们走的时候牛爷爷还好好的!他怎么会死!这棺材里不是他!”
王凯的虎劲又上来了,他目眦欲裂,红着眼睛就要去掀棺材盖。
还是张大胖反应快,一个箭步冲上去,直接给王凯扑倒在了地上。
“你疯了!谁会拿这件事来开玩笑!我们都不想牛爷爷死,但事实就摆在这里呀!”
嘴上说着呵斥的话,张大胖的眼泪滴滴答答落在了被他压着的王凯的脸上。
“呜呜呜!牛爷爷!我要牛爷爷!”
球球,陈子涵,还有萌萌三个小丫头虽然没见过这种场面。
可眼前的景象让她们情不自禁的想哭。
她们知道,那个棺材里,装着她们喜欢的牛爷爷。
三小只和雏鹰小队这一哭。
整个院子彻底乱了。
陈枫比孩子哭的还凶,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拉都拉不住。
张剑忍着悲伤还得哄三小只,眼泪也是无声落下,伤心欲绝。
董晨看看哭成一片的大人孩子,狠命的咽了咽堵住嗓子的伤悲,走到了一个年长的村民身前。
“老人家,这是什么情况,您能跟我说说吗?”
那老人也被哭声感染,一张老脸上也是老泪纵横。
等董晨过来问,老头子用胳膊把眼泪擦了擦。
深深呼吸了一口气,老汉这才哽咽开口。
“你们走了以后呀,牛校长就下了山,去了我们村了。”
“他跟着我们这些留守在家里的人一起看孩子们比赛,给孩子们加油。”
“你不知道啊,他喊的比谁都响啊。”
“看见王凯摔倒受伤,他恨不得钻进电视去背着王凯跑。”
“孩子们拿了冠军,这给他高兴的又哭又笑。”
“这么个一分钱掰成两瓣花的人,愣是跑到镇上去买了一挂鞭炮。”
“他说,新学校竣工不放炮行,孩子们拿冠军,必须放炮庆祝一下。”
“可这个老家伙,打火机都快凑到炮捻儿上了,他又把鞭炮给收起来了,说什么等孩子们回来再放,跟孩子们一起放才有意思。”
“晚上我们好说歹说呀,他这才答应留在村子里吃饭。”
“可饭吃了一半,他突然就出溜桌子底下去了,给我们吓的,都快疯了。”
“镇上的医生来了,说要去大医院才行,救护车都到了山脚下,我们要抬着他下山,他这个闹啊,说啥也不去。”
“说他自己的身子他自己知道,去医院就是干给医院送钱,浪费。”
“我们要给你们打电话,他也不让啊,说孩子们和乡亲们出去一趟不容易,别因为他一个糟老头子扫了兴。”
“他就躺在床上硬扛啊,醒了昏昏了醒,嘟囔着说要等孩子们回来,跟孩子们一起放鞭炮。”
“他说他要好好夸夸孩子们,咋就那么厉害,拿了国家级赛事的冠军回来,让他这个老家伙的脸上感觉都有光哩。”
“可他.........”
“他手里的打火机一直没撒手,咋就没等来孩子们一起放炮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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