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武功的人装作不会其实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长久以来的训练会让身体在面对危险的时候自然而然的做出反应。
前世的训练早就印刻在花影魅的骨子里,赵琳攻过来的一瞬间,花影魅浑身的肌肉已经紧绷,他的招式在她的眼里分解,花影魅看穿了破绽,却又不得不放过这个破绽。
面对气势汹汹的赵琳,花影魅显得有些胆怯惶恐,脚步混乱,身形无章的躲避,她就像是被野兽盯上的猎物,除了慌乱逃窜之外,别无他法。
千傲麟眉头紧皱,这样的花影魅并不像是武功高强之人,若说她装,她这装的未免也太像。
太后一样皱着眉,只是她的脸上却写满了担忧,欧阳凌月还是一副置身事外的模样,只是垂在衣袖下的手,却轻微而隐蔽的捏着衣角。
花影魅躲避着赵琳的攻势,混乱间脚下一绊,整个人摔在了地上,重物落地的巨大声响回荡在慈宁宫的正厅中。
“魅儿!”太后紧张的站起了身。
花影魅摔倒,赵琳却没有任何收手的打算,竟抽出了腰间的佩剑,剑出鞘,锐利的寒光斩断着空气,带着一往无前的寒意,急速的向着花影魅袭去。
“噗!”的一声,利剑刺入胸膛。
欧阳凌月眼眸紧缩,身上的煞气转瞬即逝,快到让人摸不着边际,只是他的目光深邃,宛若暗夜的星辰,深深地凝望着赵琳,似是想要将他吸入无尽的地狱。
“给哀家住手,住手!”太后震怒,心急如焚对着赵琳大吼。
而他却恍若未闻,依旧不肯收住前刺的剑。
赵长月阴鸷的目光爬满了笑意,若不是有皇帝太后在场,她非得畅快的大笑出声不可,花影魅,你去死吧,去死吧!
“赵琳,尔敢。”姗姗来迟的千宇阳大喝一声,一掌打在赵琳的身上,手上的力道用了十足,直打得赵琳口吐鲜血。
千宇阳拿起赵琳的佩剑,不顾一切的向着赵琳的心脏刺去。
“皇儿。”千傲麟大喝。
千宇阳却毫不理会,直到利剑穿透赵琳身上的铠甲,刺入他的胸膛。
“快传御医,传御医!”秦嬷嬷扶着太后从高位上走了下来,太后一把搂住花影魅的身子,染红了衣衫的鲜血刺痛着太后的双眼。
她抬起头,目光如刀:“好个御林军副将,你很好,好得很!”
那目光,似是只有将其扒皮抽骨才能解除她的心头之恨。
赵琳倒在地上,鲜血从嘴角流出,他捂着胸膛上的伤口,却依旧止不住奔腾的血液。
“来人,给我将他拖下去关入大牢。”太后显然是气坏了,即便知道赵琳这样若没人医治必死无疑,却依旧要将他关入天牢。
“母后--”
“皇帝,你是要偏袒他吗!”一句话问的千傲麟哑口无言,本是说好点到为止,赵琳却在明知对方没有任何还手之力的情况下动用了兵器,也难怪太后会震怒。
千傲麟看了一眼自己最宠爱的儿子,看他对花影魅紧张的模样,眉头微皱,随后一挥手沉声道:“将赵琳押入天牢。”
赵琳垂着眼眸,被前来的侍卫抬了下去。
花影魅伤在胸口,索性千宇阳来得及时,剑刃并没有刺入心脏,只是伤口依旧有些深。
赵长月看到花影魅被千宇阳救了下来,衣袖下的手紧紧地攥着拳头,就连指甲刺入手心都恍若未知。
“皇上,微臣有罪。”苏沪在这个时候跪在千傲麟面前,他抬起头,望了一眼被丫鬟抬入后室中的花影魅,似是决定了什么般,挺直了脊椎。
千傲麟低头望着跪在自己脚下的苏沪,沉声问道:“你有何罪?”
他不由得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今日发生的事情还真是一件挨着一件,让他头疼不已。
花影魅看起来是不会武功的,那么苏沪之前的证供便是谎言,也难怪他现在站出来认罪,只是千傲麟不知道,他这认罪,所揪出来的幕后黑手,到底是不是赵长月。
“皇上,臣,臣并没有看到花大小姐谋害良妃,而是,而是看到赵贵妃身边的嬷嬷害死了良妃,赵贵妃威胁臣,若臣不按照她所说的指正花小姐,就冤枉臣与良妃有私情,赵贵妃说,臣不过是这个小小的带刀侍卫,捏死臣不过如同捏死一只蚂蚁。”
“皇上,臣有罪,臣有罪。”苏沪一个劲的磕着头,一个劲的说着臣有罪,却将赵长月所有的退路堵死。
“皇上,臣妾没有,皇上。”赵长月不知道苏沪为何此时反水,更没有想到对方竟然将她的退路堵死。赵长月如今除了反斥,竟想不到任何为自己脱罪的办法。
“皇上,千错万错都是奴婢的错,这一切与贵妃娘娘无关,是老奴自作主张,娘娘好心收养小公主,良妃却出言讽刺娘娘,老奴是一时气不过,便心生歹意,被苏侍卫看到之后,更是假借娘娘之名威胁,千错万错都是奴婢的错,贵妃娘娘完全不知情,请皇上明鉴。”赵长月身边的吴嬷嬷一下子跪在地上,将所有的罪责都揽在自己的身上,今日这事,若没有人将罪责顶下来,皇上到最后还是会发落赵长月,她家小姐熬了半辈子才有了如今的荣华,她岂能让这一切付之东流。
三十多年的光景,不过白驹过隙,她从小便服侍在小姐身边,从小相伴,小姐对她极好,如今也该是回报的时候了。
“莲儿!”赵长月转头,看着平静的面容上写满了决然的莲儿,心中却是一酸。这世上陪伴在她身边时间最多的人便是莲儿,从小她就是她的侍女,随后又陪她入宫,自己这一路,皆是与她通行,而此时--
莲儿是吴嬷嬷的名字。
接触到赵长月的目光,莲儿却冲她磕着头:“贵妃娘娘,奴婢做了错事,奴婢甘愿受罚,将娘娘牵扯进来,奴婢真是罪大恶极。”
“娘娘,保重!”
吴嬷嬷语落,竟站起身,朝着一旁的柱子撞了去,众人一时不查没有拦住。
“嘭!”的一声,血花四溅,吴嬷嬷就那么直直的倒在了地上。
“莲儿!”赵长月心如刀割。
千傲麟脸色铁青,侍卫上前探了探吴嬷嬷的鼻息,道:“禀告皇上,这嬷嬷已经断气了。”
“抬下去。”千傲麟觉得晦气的挥了挥手,吴嬷嬷的尸体被人抬了下去,只有柱子上的鲜血依旧清晰。索性小公主刚刚已经随着太后离开,并没有看到这血腥的一幕。
良妃的丫鬟巧月早在苏沪变革的时候便瘫坐在了地上,当千傲麟的目光打在她身上的时候,她惊恐的浑身颤抖了起来。
“来人,将这两个狗奴才给朕拖下去,痛打一百大板。”别说是一百大板,就巧月与袁嬷嬷的身板,三十大板都熬不住,一百大板下去,她早就死的不能再死了。
“皇上饶命,皇上饶命。”巧月在求饶中被侍卫拖走,知道她挣扎的身影远离视线,依旧能听到她惊恐尖锐的声音。而袁嬷嬷却从从始至终一语未言。
“来人,将苏沪给朕押入天牢。”千傲麟下令关押苏沪,他望着睡在自己枕边的人儿,神色阴沉:“下人犯错,赵贵妃管教不利,由贵妃降为妃子,褫夺封号,关在姣华宫为良妃抄袭往生咒,没有朕的命令,不许踏出姣华宫一步。”
虽然吴嬷嬷已经顶罪,但这件事的罪魁祸首依旧是赵长月,他虽然宠她,但不代表她就能为所欲为,今日这事若不给她点警告,日后她还不要翻了天。
“皇上--”赵长月跌坐在地上,不敢相信的望着依旧高高在上的帝王。
“顺喜,将赵妃送回姣华宫!”千傲麟一挥袖转身向着内室走去,独留给赵长月一抹冷意的背影。
顺喜恭敬的站在赵长月面前,好声好气的说道:“赵妃,请吧!”虽然赵长月从贵妃降为妃子,但依旧不是他们这些奴才能够欺辱的,顺喜看惯了这后宫的世事无常,保不齐她哪天便又重获宠爱,到时候吃亏的还不是他们。
赵长月被丫鬟搀扶的站起身,路过柱子旁时,柱子上沾染的鲜血让她身子一颤。
莲儿,本宫一定不会让你白死,一定!
欧阳凌月望着赵长月临了时愤恨的目光,飞扬入鬓的剑眉微微一挑,淡粉色的唇瓣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嘲讽之际。
欧阳凌月没有随着进入内室,而是离开了慈宁宫,慈宁宫外的阳光有些刺眼,却将他身上朝服映衬的熠熠生辉,欧阳凌月转过头,望着兵荒马乱的慈宁宫,垂下眼帘。
也不知道那丫头身上的伤有无大碍。
……
慈宁宫,宫女们进进出出,手上端着的铜盆中都是血水。
“魅儿,魅儿!”太后怕自己碍事耽误治疗,只得在外屋焦虑不安的来回走动,口中念诵着经文,只祈求花影魅能够平安无事。
秦嬷嬷担心太后的身体,劝慰道:“太后娘娘,花小姐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没事的。”
“皇祖母,魅儿不会有事的,觉得不会有事。”千宇阳掷地有声的说道,不知道是在安慰太后,还是在安慰自己。
太后这个时候才注意到身边的千宇阳,当初她为了让魅儿一生无忧,在众多皇子中选择了千泓焰。
千泓焰没有母系势力的庇佑,只是个身份低危的皇子,就因为如此,他断没有成为皇帝的可能,也不会被其他争夺皇位的皇子忌惮。
千傲麟退位,新帝继位,不管京都经历了多少腥风血雨,都不会将千泓焰牵扯进去。
只是太后却没有想到,她为魅儿筹谋的良好姻缘,最后却是害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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