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桑晚刚准备睡下,就看见放在桌上的通讯玉牌一震,拿起一看,是邬映月的消息。
“阿晚,你知道端木瑶大婚的消息吗?”
大婚?
桑晚一愣,捏着玉牌努力回想一遍,飞快回答:“不知道喔。”
“不过一个月前,我倒是听说谢寻舟一行人去北境了,走的时候急急忙忙的,也不知道是什么事。”
“我本来以为是他们接了任务,后面她们又说,是邵清芜家中出了事。”
玉牌的另一边,邬映月看着邵清芜三个字,脑海中缓缓浮起从前的回忆。
若是没记错,邵清芜是北境药王谷谷主的养女。
她急急忙忙的回去,而端木瑶又刚好大婚......
一个诡异的想法漫上心头,邬映月敲了一行字,飞快地传出去:“那你知道,北境药王谷谷主,可有儿子?”
“别误会,我只是觉得这些事太过凑巧,想问一问。”
桑晚对于北境的事情不太了解,她思索一会,道:“我帮你问下何芝芝。”
她扭头去隔壁房敲门,说明来意,何芝芝便告诉了她答案。
“药王谷谷主膝下,是有一个儿子,不过他儿子今年才过十岁,阿晚,你怎么问这个?”
桑晚道:“是映月想打听端木瑶的事情。”
她顿了一会,言语间难掩诧异:“她说,端木瑶要大婚了。”
“端木瑶?”
何芝芝不可置信地睁大眼。
“对,映月说端木瑶要大婚了,她要嫁的人,在北境。”
“刚好邵清芜前段时间不是回去了吗?映月就在想,这两件事有没有联系。”
何芝芝瞠目结舌。
她呆愣了一会,反应过来,道:“你先进来等等,我问问我爹爹。”
何芝芝说完,跑到里间折腾一番,等得了消息,便蹭蹭蹭地跑了过来。
“阿晚,我爹说,最近北境除了药王谷,没有什么世家大族新婚。”
何芝芝神色复杂看着桑晚,欲言又止。
桑晚皱眉:“那映月的猜想岂不是对了?”
“是对的,但是......”
“但是什么,你说啊。”
何芝芝咽了咽口水,古怪道:“端木瑶要嫁的人,就是药王谷的谷主。”
“也就是说,端木瑶马上就要成为邵清芜名义上的养母了。”
桑晚瞳孔一震:“你说什么?!”
“那老谷主半截身子都快入土了,端木瑶好好一个姑娘,嫁给他干吗?”
“不行,我得去和映月说一说。”
......
北境,药王谷。
今夜谷中张灯结彩,处处都透着一股别样的喜气。
药王谷,至琅阁。
诸多侍卫持剑守在小楼下,而楼阁上方一团喜气的阁子里,时不时传来低低的啜泣。
“阿瑶,你怎能嫁与我爹爹?”
“你我情同姐妹,你做出如此决定,竟然从未告诉我。”
“若不是我前日撞见你来北境的花轿,你是不是打算瞒我一辈子?”
“明日就要大婚了,你难道真的要留下来吗?”
纸窗上,两道纤细的倩影被烛火拉得很长。
一人满头珠钗,一身大红嫁衣,坐在镜前慢慢卸掉脸上的胭脂水粉。
一人头戴白玉簪子,如墨的长发低低的挽成一个髻,她穿着素净的浅水蓝冬衣,捏着一方锦帕,低头轻声哭泣。
“别哭了。”
少女抹掉唇上的姝色,美艳漂亮的脸上闪过一丝冷漠。
“此事由不得我做主,你和我说也没用。”
“这是端木家和药王谷的决定,你我都无权干涉。”
“再者,走到今天这步,难道不是你想要的吗?”
哭泣的女子一愣,绞着手帕的手指紧了几分。
她有些惊诧地抬起眼,眸底闪过几分微微的慌乱。
“阿.....阿瑶,你在胡说些什么?我和你认识这么多年,我怎么可能会看着你往火坑里跳。”
“是吗?”
端木瑶似笑非笑地扫了她一眼,道:“那你告诉我,是谁要谢寻舟去找谢家退婚约?”
邵清芜脸色惨白,瞬间说不出话。
“我知道,和谢寻舟结下婚约的这些年,他一直都不喜欢我。”
“他不喜欢我,我认,但你记得,你以前是怎么与我说的吗?”
邵清芜下意识摇摇头。
端木瑶勾起唇,笑得明艳娇美:“你说,瑶瑶,你别放弃,我觉得寻舟哥哥心底是有你的,不然这么年,他身边为何没有一个女孩?”
“你让我等一等,时间长了,他自然能看到我的付出和爱意。”
“我想放弃的时候,是你给了我希望。”
“我一直很相信你,直到你失踪回来的时候,我都在为你说话。”
“但你告诉我,你这些年来,都做了些什么?!”
端木瑶拔下头上最华丽的凤钗, 狠狠地摔在地上。
金丝吊坠上的红珠落了一地,被红色的喜烛一照,如同泣出的血珠。
“你在幻境里和他亲吻缠绵!”
“你在我掉眼泪的时候,对他投怀送抱!”
“那时我说,寻舟哥哥排斥我的靠近,我心灰意冷想要结束,你安慰了我之后,转头就和他同寝同眠。”
“你说谢寻舟身边没有别的女子,我信了,但我怎么忘了,他身边还有你?”
端木瑶字字诛心,说到最后,竟有几分哽咽。
邵清芜被吓得说不出话,她唇色苍白,长睫轻颤,纤长的眼睫被水汽濡湿,一滴晶莹的泪从她眼角滑落,她止不住地颤抖,声音也跟着沙哑起来。
“我,我不是......”
“幻象里,我是被迷了心智才会和他做出这等错事。”
“我也是第一次经历,我只是害怕,想让他负责,但我没想到,他会直接去退婚。”
“而且,而且你进幻境前,不是已经不喜欢他了吗?我以为......”
邵清芜抽抽噎噎的说着,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般不断往下落。
“就算我不喜欢,那我们也有婚约在。”
端木瑶的神色越来越冷。
她漠然地看着落泪的少女,道:“你方才说,我们情同姐妹。”
“你的姐妹情,难道就是好到可以爬对方未婚夫的床?”
她说到一半,忽然觉得有些可笑:“而你说迷了心智的那重幻境里,我也在。”
“他喊的,是师妹的名字,不是你。”
“说实话,我听到的时候,很心寒,但我没想到的是——”
“你更让我恶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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