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春急忙上前,而毛夏更是将手上的东西就地一扔,根本没多想这样丢会不会将某些东西摔坏。
两人来到老人身旁,一个搀扶一个抚背,只是想让老人好受一些,缓解那可怕的咳嗽声,但老人依旧咳嗽不止。
毛夏甚至有点儿担心爷爷会将肺咳出来。
过了许久,老者的咳嗽终于渐渐平复下来,只是此时老者脸上再无血色,反而只是一片蜡黄,但其脸上却满是笑容:“莫怕,莫怕,老毛病了,咳不死人的!”
他仿佛是为了证明自己没事儿,便一把推开毛夏的搀扶,走到毛夏扔东西的地面旁,将那些散落的东西,一一拾起。
“你们看,这不是没事儿吗?”
毛春与毛夏却是面色难看,他们都知道这是爷爷在强撑,那种剧烈的咳嗽,便是年轻人都受不了,更何况是一个老人,一个修为几乎尽废的老人。就这还是老人特意压制和掩饰了,不想让两人担心而已。
“爷爷,我去主宅求……”
“不许去!”本来笑意盈盈的老人此时却是突然大喝一声,脸上笑意尽敛,让毛春的话语卡在喉咙中,再也吐不出来。
“你若去了,我便立刻自戕!”
毛春沉默,目光却是不由自主地投向小院之外的某处地方。
靖宁坊,又名毛家坊!
此处乃是毛氏族地所在,毛家主宅也就在同一个坊市之中,离这座小院并不远。
看着毛春的脸色,老人似是有些心软,知晓刚刚那话其实说得有些重,便再度开口:“我带你们离开了毛家主宅,我们与那里便再也没有多大联系,甚至连这座小院儿,都是我们自己掏钱从毛家买下来的。我知道你们都是好孩子,但若是为了我,再去毛家主宅,我便是死也不甘!”
“爷爷,我知道了,我不去就是!”毛春点头,见爷爷态度如此坚决,她知道自己若是当真继续坚持,爷爷说不定真的会自戕而死。若爷爷当真是愿意低头之人,又岂会将他们从主宅之中带出来。
老者的面色终于舒缓下来,“靠人终不如靠己!你爹留下的人情,在我将你们送入尚医局时,就已经用完了,以后如何,全都要靠你们自己了。但是,有一句话你们要记住,哪怕是我死了,你们遇到了活不下去的坎,去求谁,也不要去主宅!”
毛春与毛夏连连点头,“爷爷,别说了,我们记下了!一定不会去主宅的!”
“来,我们过去歇一歇!”毛春将爷爷扶到一旁的石凳上坐下。
小院中的气氛终于恢复至最初状态,老者脸上也再度出现笑容。
“来,你给我讲讲你口中的那位炼药师大人,就是那位愿意指点你炼药之道的!”
提起这个,毛春立刻精神一振,而后便将自己对许道的所见所闻,对老者讲了一遍。
“那位姓许的炼药师,果真比你们还年轻?”
毛春与毛夏尽皆点头,“不错,许大人好像才十五岁,但其天赋便是整个尚医局恐怕都远远不如,他不仅已是三品炼药师,武道方面更是入了七品之境。”
老者脸上亦有动容,十五岁的七品武者,三品炼药师,确实是天才中的天才,和此人一比,主宅之中那个所谓的毛氏天骄,狗屁都不是。
听到毛春说,这般人物愿意指点她炼药之术,便是老者也感觉高兴。
可是,他看着毛春脸上那欢欣的笑容,心中却是又忍不住一叹。太过优秀也不好啊,这丫头怕是追赶不上。
到底是饱经风霜的老人,阅历之丰厚又岂是年轻人可以理解的,他只是看了毛春一眼便知道毛春眼中除了崇拜,其实还蕴藏着其他东西,只是或许她自己都没能察觉吧!
不过,这些事都轮不到他来操心了,他也操不了这个心。一切顺其自然吧!
等毛春讲完,老者点头,“既然有这样的机会,那便牢牢抓住,我是个没本事的人,接下来也帮不了你,你若当真能在炼药一道,取得成就,哪怕只是一个一品炼药师,那我也足够安心了!”
“爷爷,怎么说这种话?”毛春有些不高兴,“我说了,等我晋升中阶炼药师,我一定会治好爷爷的病。”
老者点头,笑道:“好好好,不说了,我当然信!你说的话,我哪次不信?”
而后他面色又严肃起来,“我让你们准备的钱,你们准备好了没?”
毛春与毛夏对视一眼,点了点头,“那位许大人赏赐我们许多丹药,卖了换钱,应该够了!”
老者松了口气,“如此就好,明日你们是休沐吧?”
毛春与毛夏点头。
“那就明日,我们将此处宅院卖了,然后搬出靖安坊!”
毛春面带犹疑,“爷爷,我不是不同意搬家,只是,我还是不明白,我们为何一定要离开靖安坊?我们不去主宅不就行了吗?这些年来,我们姐弟两个何曾骗过您?”
老者摇摇头,态度不容置疑,“此事听我的,至于原因,暂时还不能告诉你们。”
毛春无奈,只能点头:“好,那我们明日就去寻宅子!”
说着她掰着手指头算了算,“我们手上的现钱,再加上卖了这座宅子的所得,足够我们在别处买一套小院了,还有剩余可以供我们吃喝用度。”
老者点头,“我算过了,我们搬去朱雀大街,平安坊内!这是个好地方!”
“平安坊?”毛春闻言思索片刻,点了点头,“这名字倒是吉利。就是这平安坊,乃是府城中少有的大坊,怕是价格不便宜,便是一进宅院,也要不少钱。”
“贵就贵些吧,只是花些钱而已!”老人一改以前那种抠搜性子,反而开始劝说想要省钱的毛春了。这种变化,就是毛春也是心中惊奇。虽然她并不明白,爷爷为何非要搬离此地,又为何非要去平安坊,但这是爷爷的要求,即便不明白他们也会支持的。至于爷爷的那些所谓扶乩卜问之术,她其实是不怎么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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