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来偷供状的不假。但要偷谁的供状,那就未可知了。”
他怎会看不透她?
他都知道她今日才和金世子见过。
昭华绞着衣角,轻咬唇内的软肉,一时间接不了话。
魏玠端坐着,一丝不苟。
他面朝正前方,那温和又不失凌厉的眸子轻阖。
“为了那金世子,你可真是什么都做得出来。
“如此助纣为虐,罔顾公义,你良心能安么。
“昭华,我以为你只是满口谎言,今日才知,你还如此自私狠心。
“只为你一人能嫁入侯府,你便要阻碍那些无辜之人沉冤昭雪。
“也好,总归,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你愿与金伯侯府同流合污,本相便秉公处置!”
他正义凛然,衬得别人都如蛇鼠般卑劣不堪。
昭华“腾”的站起来。
她定定地看着魏玠,拳头紧握,眼尾略略泛红。
“你能保证,那些罪证都是真的吗?
“金伯侯就一点不冤吗?
“魏玠,你这样武断地定人罪……”
“你的意思是,本相捏造伪证,冤枉金伯侯么。”魏玠目光冷滞,好似覆着沉甸甸的寒露。
昭华哑然。
她半张着嘴,不知该如何说。
前世金伯侯府灭亡,何等凄惨。
后来才查明清楚,还之清白。
但那又有什么用?
几百条人命,就这么没了……
魏玠的指节用力泛白,玉眸沉沉,延伸出无尽的黯黑。
他那颗心被自嘲包裹,显得言不由衷。
“我都能卑鄙得将你占为己有,伪造罪证这等事,又如何做不出来……你便是这样想的,对么。”
昭华小幅度地摇头。
“我没……”
魏玠蓦地站起来,面色极淡,看着没有任何表情。
他走到她面前,轻扯嘴角。
“你想要看看那些被伪造出的罪证么,本相成全你。”
昭华秀眉紧拧。
如此拖延,只怕阿莱性命危矣。
“看罪证之前,可否请求魏相先放过我的人!她才受过重伤,不能再审了!”
魏玠看了看她,没说话。
他转而朝外唤道,“陆从。”
“小人在!”
“命他们停手。”
“是,主子!”
闻言,昭华眉眼舒展开。
魏玠走出前厅,负手而立。
风吹起他衣袍,谪仙飘逸,又隐含愠怒。
“自己跟过来。”
这话是对身后的昭华所说。
昭华踟蹰不前。
他真会让她看金伯侯府的罪证吗?
昭华跟着魏玠,一路走出墨韵轩。
她不知他要去何处,好几次想问他,终是忍住了。
后来,他们从侧门而出。
外头已有马车候着。
魏玠上了马车,昭华则站在外面,越发踟蹰。
“魏相,这是要去哪儿?”
男子修长的手指轻挑车帘,露出那线条分明的下颌。
“还怕本相将你卖了不成?”
昭华犹豫后,大着胆子跟上。
毕竟阿莱还在他手里。
马车的车轱辘压过石板路,在这寂静的夜里发出珰啷响。
车厢里没有掌灯,一片黑。
昭华看不清魏玠,魏玠也看不清她。
二人沉默无声。
一盏茶后。
马车停在魏玠的别院外。
昭华秀眉拧起。
难不成,他将金伯侯府的罪证放别院了?
别院里有间屋子,昭华以前从未进去过。
这屋内放置着许许多多、类似卷宗的东西。
昭华打量四周时,魏玠不冷不热地警告。
“这里到处是机关,别乱碰。”
昭华听了,干脆立在原地不动了。
同时,魏玠绕过那些架子,从某处取出一沓供状。
他将它们拿给昭华,朗润的眸中不起波澜。
“好好看看,这就是你未来的夫家。”
昭华双手接过,仍觉得难以置信。
他就这么放心给她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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