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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二章 药包


正常么?

谢施笑了。

其实他最开始的时候,真的是个道士,并且是个天赋相当之高的道家弟子。

只是后来受了平山侯的恩情,才在他身边侍奉。

这才几年,两人便落得了这个局面。

谢施想起来清晨在铜镜里看到自己鬓边竟然生出来一缕白发。

他才而立之年,不该有白发的。

“听闻穆国有下山观,十分灵验,鄙人打算去哪出清修些时日。”

谢施脸上带着浅淡的笑容。

季慈发誓,自己从来没有在这个人脸上看到过这样和善的表情。

可此刻也来不及去分析此人面上的表情是何意。

她的脑子还停留在谢施说的话上。

下山观?穆国?

谢施原来是真的打定主意走个干净了。

面上表情停滞片刻,季慈又立刻反应过来。

“我修书去穆国,请辞颂公子为你接风洗尘。”

谢施去穆国,对她来说绝对是顶好的事情。

反正李蔚如今和此人是决裂了,倒不如让辞颂将他笼络住。

谢施,是真有些真才实学在身上的。

“不必。”

对方心里门清季慈在打什么算牌,半分不犹豫地拒绝了。

“道观清修之地,就不劳烦辞颂公子了。”

“若是季大人去穆国,难说准,我们是不是还会见面。”

谢施看着季慈的神色有些奇异。

季慈摸不着头脑。

还真别说,这样子,的确是有些高人做派在身上的。

只可惜季慈从前见过最多这种气质的人,便是上辈子天桥底下的瞎眼神算子身上。

对于谢施莫名其妙的话,下意识就放到了一边,只当做是寒暄之词。

季慈不往心里去,面上淡定从容,“缘分到了,总会有相逢的时候。”

谢施笑起来,不说什么,只是笑,笑着骑上马,居高临下看着季慈。

他甩给季慈一个荷包。

季慈掂了掂,不知道里面有什么东西,只是分量还挺不轻的。

只可惜比金银还是轻些,这也自然而言排除了谢施临走前还大发善心给她一笔钱的可能性。

她皱眉看着谢施。不知道他这是什么个意思。

明明他才是这一场局里的失败者,如今要像一只战败的狗,从繁华的昱陵城城中退场。

可他看着季慈的眼神,还带着几分同情。

季慈隐隐觉得不对劲,可想了好半天,也不知道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索性就不想了。

谢施去了穆国的消息,季慈没有告诉李稷。

她只说,“谢施看我的眼神不对劲。”

李稷淡淡“嗯”了一声,并不回应。

“王上是不是有事情瞒着我?”

李稷的反应太淡,好像和平日没什么两样,又好像什么都不一样。

当季慈拿着审视的目光看着周围人的时候,便觉得所有人都不对劲。

李稷没有回应,反倒是反问了她一句。

“谢施在马上丢给你的荷包装了什么。”

李稷知道这件事,她并不奇怪,左右她身边都是李稷的眼线,不知道才奇怪。

但她依旧在心里给暗十四记上了一笔。

“是一些祈福的木牌。”

季慈将那一个荷包打开,将里面的东西倒出来。

果真只是些祈福的木牌。

也许是开过光的?

季慈有些不相信谢施还信这个。

可转念一想,对哦,他还是个道士,若是相信这些,也不奇怪。

季慈随手拿了一个木牌在手上把玩。

“不知道是什么木料,还带着一点草药的香味。”

季慈脑洞大开,“莫不是谢大人宰药的板子?制了木牌来送人?”

“真抠搜。”

季慈撇撇嘴。

李稷也将倒在桌上的木牌拿了一块起来。

放在鼻前轻嗅,果真有一股淡淡的草药的香气。

这一点香气,瞬间就引起了李稷的警觉。

“将东西留下,孤让郑明恩瞧瞧是不是什么不妥当的东西。”

季慈无所谓地点点头,好像对这个事情,一点也不关心。

任由李稷将桌上的木牌搜罗起来,重新放进荷包里,而后藏进了他自己的袖子里。

季慈只是看一眼,甚至还有心情打趣他,“王上拿走了我的东西,可要还我一个更好的。”

李稷神色却很认真。

“自然。”

他应下得太迅速,让季慈都有些没反应过来。

季慈展颜一笑,也心安理得接受了对方的承诺。

李稷嘛,怎么可能缺好东西。

想来这一件两件,他也不在意。

“行,那我就先退下了?也不知怎的,闻了一点这个草药味儿,就觉得身子乏得很。”

季慈捂嘴打了个哈欠,生理性的泪水在眼眶中续集,她眨了两下将泪水憋回去。

那一双眼睛,就像是才经雨水洗过的湖面一样明亮,看着李稷。

“孤让郑明恩给你瞧瞧。”

李稷的脸色严肃起来。

季慈摆摆手。

什么事情都劳烦郑院首,他本就上了年纪,季慈也觉得有些过意不去。

况且只是有些乏,睡一觉就好了。

“无碍,先让郑院首看看这木牌是什么问题吧。别是谢施真的下了药给我吧?这么想我死?”

季慈思衬着,却没有想到自己哪里将谢施得罪得这般狠,明明方才不久他们二人还有说有笑告别。

“孤将人抓回来?”

李稷也有些忧心。

毕竟谢施不在手里,到底会给他添几分不确定性。

若是他还真的给季慈下了药,也正是一个将人抓回来的好机会。

季慈又打了个哈欠,“别了吧,王上先是把儒家得罪个遍,这下子又要去道家的地盘上抓人,难免落人口舌。”

她真的有点累了,“我先回殿中睡觉,等郑大人看看这里面什么明堂再说。”

说完,季慈也不管李稷什么反应,真的往殿中走去。

走到屏风处,又吩咐宫人,“守好了,若是有人找,就说没空。万事等我睡醒了再说。”

宫人无不应声。

季慈和衣平卧在床上。

帷幔落下来,看不到里面一点动静。

她伸手从枕头下面取出来一包药丸。

莫约十来粒。

拿油纸包在外面。

打开纸,除了药丸,只有纸内一句话。

“一日一粒,尽数服下即刻见分晓。”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没头没尾的一包药。

这才是谢施真正想要留给季慈的东西。

藏在那装木牌的荷包里。

荷包里的木牌染了一点药味,季慈将真正的药放在这里,木牌就掏出去给了李稷。

她的直觉告诉她,这包药里,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大事,或许能够顷刻间改变她现在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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