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众妙摇头:“不一定。”
老太太面容更显灰败。
文氏好几次都想把女婿带过来,却被王安贞找各种借口支走。
方众妙远远朝文氏摆手,示意她稍安毋躁。
老太太看见两人的隔空交流,不由调侃:“方夫人真是个大忙人,大家盯着你就像盯着肉骨头一样。”
方众妙也调侃道:“我若不忙起来,大周就要亡了。”
老太太愣了好一会儿才发出爽朗的笑声。
她感叹道:“这种胆大妄为的话也只有方夫人敢说。不过您既然说了,我也是敢信的。”
老太太放下茶杯,用手帕擦拭嘴角,实则掩盖口型,低声道:“我家的事恐怕涉及颠覆皇朝的大隐秘吧?”
方众妙指了指史白蕊,言道:“详细情况,您老回去之后可以问问白蕊。”
老太太瞥了史白蕊一眼,然后略微颔首,静静等待。
史白蕊听得一愣一愣的。这才说了几句话?姑太太怎么就把能打探的消息都打探出来了?姜还是老的辣啊!
一名中年男子匆匆穿过人群走到老太太身边。
“娘,您怎么了?”
老太太指着身旁的空椅子,威严下令:“坐,安静听方夫人说话。她说完,你才能提问。”
钱同山这才注意到周围的几人,点头招呼过后便老老实实坐下。
他留着一把美须,眼眸深邃锐利,气质卓尔不群。见他亲至,周围的宾客都有些躁动。
许多人想走过来打个招呼,皆被王安贞派人拦住。
老太太看向方众妙。
方众妙问道:“钱渲的生辰八字还请您老人家写下来,让我测算一二。”
老太太闭了闭眼,叹息道:“果然是他的事。”
黛石铺开纸,余双霜从袖子里取出一支自制的炭笔。
老太太看了看这支绑着布条的炭笔,也不嫌弃,迅速在纸上写下一个生辰八字。
史白蕊紧张地问:“妙妙,怎么样?我这个表弟命格是不是很贵重?”
只有极为贵重的命格才会被沈卉盯上,这一点她是从乔微雨口中知道的。
方众妙盯着生辰八字看了好一会儿才缓缓抬头,颇为意外地说道:“真没想到,您家孙儿竟是还魂借气命格。有此命格,是为大凶,又为大吉。”
钱同山张开嘴想说话,老太太立刻按住他的肩膀,眼神凌厉地瞪过去。
末了她朝方众妙温和一笑,问道:“怎么个大凶法?怎么个大吉法?”
方众妙:“你孙儿的五行寄生于十二宫中的死、绝宫位,无气不吉,诸事不顺,走到哪儿扫把星就跟到哪儿,常犯口业,一语成谶。”
老太太点点头,赞叹道:“真准,您果然是个有道行的高人。”
史白蕊一头雾水:“什么意思?”
老太太解释道:“我那孙儿避不开谶。他若喝水喝得急,我说你慢点小心呛到,他立马就会呛到。他走路走得快,我说慢点小心摔倒,他立马就会摔倒。他爬树,我说小心掉下来,他必然会掉下来。”
史白蕊:“……姑太太,您是乌鸦嘴吧?”
钱同山伸出手点了点史白蕊跟前的桌面,叫她说话有分寸一点。
方众妙摇头道:“问题不在史老太太身上,在钱渲身上。他的命格本就是如此,若不还魂借气,他一辈子走霉运。别人说他一句不好的话,马上便会应验,哪一次说的重了,还会要了他的命。”
老太太问道:“他要怎样还魂借气?”
方众妙食指轻点桌面,语气带上微微的冷意:“很简单,他让自己身处险境,引得旁人去救。若此人为救他而死,那么此人的气运就会被他吞噬。救他的人死得越多,他的气运就越强。这便是还魂借气,向死而生。”
一只白鸽忽然从天空飞落,发出咕咕声响。
老太太受此惊吓,失手打翻了茶杯。
钱同山立刻用袖子吸走桌上滚烫的茶水,以免伤到母亲,继而冷笑道:“哼,装神弄鬼,无稽之谈!”
方众妙并不气恼,只是缓缓伸出手,掌心朝上。
龙图接住白鸽,解下腿上的小竹筒,取出其中的纸条,放在她掌心里。
方众妙展开纸条,扫过暗语,说道:“钱渲正于湘湖东面练习泅水,史家的随从已被他甩开,如今正在城中四处寻找他的踪迹。沈卉派去八个健仆守护他,四个在岸边,四个在水中,以保他万无一失。”
钱同山蹙起眉头,嘴快地说道:“这个沈卉是谁?钱渲用得着她保护?”
方众妙淡淡回道:“她是钱渲的亲娘。”
钱同山难以置信地张大嘴。
史老太太轻轻把他的嘴合上。
方众妙把纸条交给史老太太,断言道:“看来钱渲已经做好了还魂借气的准备。你们家最近要死人了。”
方众妙忽然看向钱同山,有些感慨地说道:“你印堂发黑,有一死劫将至。我以为你恨钱渲,万没料到他遭遇危险,你竟会拿命去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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