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说了!母亲今日进宫,除了请安,也特意想让我将这信息转告给你,让你一定暗中想办法去查查这人为何这般针对。”说着,苏景宁又转头警惕看了看四周,确认无人,才又道,“带头的,是刑部侍郎章烽华。”
章大人在这个时候,挑起这个头来招惹她,恐怕不是自愿。
可若他不是自愿……
她反应过来了,又问:“太皇太后呢?”
“刚吃完药睡下。”苏景宁道。
“那待太皇太后醒来,便说我来过,但有事先走了。”话音刚落,江云初便急忙往外。
苏景宁以为她是急着去处理章大人,也没拦,只叮嘱了两句:“有事就去国公府找我母亲,她答应我了,定会帮忙!”
江云初挥了挥手,当做听见了,脚下步子速度丝毫不减。
无人的宫道,沈曜追了上去:“殿下您要去章府吗?”
江云初却反问:“章烽华这时候与我作对,分明伤敌八百自损一千,为何还要出头参许澜?”
沈曜恍然:“他替圣上出头?”
江云初淡淡道:“是的,圣上以为最近有关忠勇侯的一切行为,是我在赌他不敢对许澜动手,所以故意不限制,让我依旧自如进出宫廷,甚至还让张烽火出头参许澜,都是为了让我相信,他真的会杀许澜!”
“可越是这样……雷声大雨点小,如今圣上登基不久,邻国虎视眈眈,国内再无可震慑外敌之将才,圣上恐怕还是想为百姓,留下许澜。”
沈曜眼中闪出一丝期待:“那是不是只要您不松口,孩子与许将军,就都能可以保住?”
江云初叹息:“君无戏言,那可是圣上。”
眼中的光瞬得又灭了。“那现在您准备如何?”沈曜又问。
江云初定睛瞧着宫门的方向,又伸手摸了摸胸口的玉镯:“趁着朝廷风声正强,今夜,咱们再去一趟凤阳高墙。”
第一次来如无头苍蝇,第二次便轻车熟路了许多。
月黑风高,二人熟练地躲过院中来往的士兵,找到连接山体的房间,打开径直走了进去。
暗道尽头的门吱呀一声被推开,躺在床上的和亲王猛地睁开了眼睛!
直到余光确认了来者何人之后,他才又慢悠悠地套上外衣,坐了起来。
“本王就知道你不会甘心,还会再来。”他望着密道门边,那熟悉的轮廓,起身点亮了床头的烛火,“但今日本王却改了主意,不急着赶你走了,日子无趣,本王好不容易找到你这么一个消遣,不答应便罢了,赶走作甚?”
光晕映在了江云初的脸上,她缓缓走近,一直走到和亲王眼前,摊开了掌中的手帕,将镯子送了过去:“我替您,去探望太后了。”
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和亲王将双手在身上擦了擦,才又从江云初手中接过镯子,借着烛光看了好久好久。
直到看到泪光婆娑,颤抖不止。
“母后还好吗?”他问。
“太后曾公然支持您继位,如今能活着并保留太后称号继续住在长乐宫,圣上已经格外开恩,同您一样,谈不上好与坏。”
“母后说什么了?”他又问。
夜色中,江云初的声音,冰冷得不像话。
“太后说,希望您能助我与许十三,让我们早日下地狱。”
“哦?”和亲王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他收起镯子,顿时来了兴趣,“你要本王如何?”
噼啪的烛火,将江云初照得有些恍惚。
“朝中盛传,许十三失踪那三年并非失忆同我在江湾村生活,而是借助您的力量,隐藏在京中。但如今仅仅您的旧部供词,圣上有心庇护还不足以定罪,我希望您能出面,让许十三早日定罪,早日了断。”
“哈!”和亲王大笑出了声,“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
江云初也不驳,只道:“还请王爷您看在太后的面子上,成全许十三。”
“可以。”
江云初没想到和亲王这般爽快地就应了,正疑惑,却听对方又道:“不过本王有一个条件。”
有条件可谈,至少证明还有机会!
多日的疲惫消失得一干二净,江云初立即接话道:“王爷您直说无妨。”
“本王不愿在此被关一辈子,让圣上也给本王一个痛快罢。”
和亲王淡淡一句话,却像是惊雷直接劈在了江云初的头顶!
江云初深深吸了一口气,却还是没有止住胸口的愤怒!她压低了声音:“您明知这不可能,一定要这样为难我吗!”
和亲王轻笑盯着江云初,烛光之下深邃的眼眸,恨不得直接将江云初吸入,吞噬得尸骨无存!
“为什么不能?你有办法替老大抢到皇位,你能找到办法进这铜墙铁壁的凤阳高墙,甚至能让母后甘心将这镯子给你,当然也能让本王死。”
江云初气得口不择言!
“圣上若是动了杀心,杀和亲王府全府上下几千人时候,就不会单留您与王妃还有您的嫡子,怒气最盛的时候,都没下令,如今就更不会!我是人,我不是神,我若有那本事,早就让圣上宽恕了侯府上下,又何苦兜圈子此时站在这里!”
“这我管不着。”和亲王重新坐回床沿,吹熄灯躺了下去,“反正余生寂寞无趣,如今你我也算一家人了,公主殿下常来玩啊。”
“你!”
江云初气得脸色惨白,全身颤抖,可眼前和亲王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她拧着自己的大腿,咬着牙一跺脚,转身又踏进了密道之中。
沈曜赶紧跟了上去,却只听得黑暗之中,一声声拳头猛锤墙体的闷响!
寻着声音,他一把挡在了跟前。
一声闷响,剧痛顿时从胸前传遍全身,沈曜差点没直接被这一圈锤得背过气去!
她竟这般狠心自虐!
再顾不得尊卑,沈曜一把握住那湿漉血腥的手,心痛得不像话:“殿下,我们出去再想办法,一定有办法的!”
江云初抽出手,一把将沈曜推开,又重重砸向墙面。
“如今江山都已经到手了,圣上绝不愿意再背上残害弟兄的罪名,这比让圣上收回二选一的话都难!”
“怎么才能让圣上杀许澜?又怎么才能让圣上杀和亲王!”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要给我希望,又将我步步逼到绝境!”
顺着墙,她坐到地上,将脸埋进了膝盖,借着避人隔音的黑暗,也顾不住身侧沈曜,发泄着嚎啕大哭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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