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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5章 还不滚?


“不然呢?”

青年嗤笑一声,目光不太礼貌地上下打量她。

轻蔑道:“我们这些人,跟你这种温室里长大的孩子不一样。我身上有什么可图的?看就看呗,还能给我器官卖了?”

陆念哑然。

她站在旁边不走,青年也不管她。

拖着那条不方便的腿,在垃圾桶里不断翻找着。

被她挡住去路,就不耐烦地拿着眼角看她:“让开,少爷。别挡路。”

怔怔侧开身子,陆念问他:“你叫什么啊?”

青年压根不搭理她,自顾自埋头奋战。

陆念再问,他就不耐烦,白一眼说:“我没空哄小孩子玩,忙着给自己挣下顿饭钱呢。”

不想交流的样子。

他找垃圾的地方是条商业街,不远处就是小吃街。

陆念想了想,丢下句:“你等等我。”

跑去旁边的快餐店里,打包了一份有肉有饭的套餐。

小跑着递到青年面前:“我请你吃午饭,你能跟我聊会儿吗?”

“嘿,我今天运气好,碰见傻子了?”

青年满脸稀罕,看着她笑了下:“说说吧,我到底有什么好图的?找人盯着我就算了,还请我吃饭让我陪你说话。”

艰难拖拉他那条瘸了的腿,找个干净的台阶坐下。

他也没客气,接过套餐大口大口吃得喷香。

跟生怕有人抢一样,几口就把一份套餐吃得干干净净,连菜汤都没剩下。

陆念在旁边看得心惊胆战,生怕他噎着,又去旁边买了瓶冰饮料递给他。

看她一眼,青年没说什么,接过饮料仰头“吨吨吨”喝了,一抹嘴。

气势恢宏:“说吧!看在这顿饭的份上,你问什么都行。”

他以为陆念大概是闲得发霉挥洒同情心,又或者是新出茅庐的小记者找社会热点。

做好了她要问点什么扎人心问题的打算,没料到她一张嘴还是那句话:“你叫什么?”

“大家都叫我阿狗。”

阿狗肆无忌惮地叉开腿,好像也不在意别人对他残疾那条腿的异样目光。

满不在乎地说:“你随便喊,阿狗,狗子,狗,都行。”

狗怎么能作为名字呢?

何况在流浪汉堆里,这种称呼大概也没什么善意。

陆念认真道:“你本来的姓名呢?”

“大少爷,别天真了。流浪汉要什么姓名,又没人叫。”

阿狗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正常人喊声‘喂’,我们不就跟狗一样凑过去吗?我倒是觉得这个名字就听贴切的。”

他给她解释:“我这样的青年流浪汉,不像那些岁数大的有人可怜。没人给吃给喝给钱,跟流浪狗没区别。叫阿狗挺好的,我觉得挺适合我。”

说着他又笑了起来,鼻梁上那道疤也跟着扭曲。

陆念的心里却有点说不出的难受。

这真的是陆年吗?

知道他吃了这么多苦,生活得这么艰难,陆爸爸心里肯定很不好受吧?

看她这副模样,一直都摆出无所谓姿态的阿狗却吓了一跳。

飞快拉开距离,警惕道:“你这是什么表情,你该不会是想哭吧?我可什么都没说啊,你别想赖着我!”

“没有。”

吸了吸鼻子,陆念挤出点笑容,问:“你吃饱了吗?要不要再来一份?”

“说好了一顿饭换你随便问,那就是一顿饭。”

阿狗不屑道:“老子不占你便宜。”

他那条一直拖在地上的腿,耷拉在台阶上,像是被切下来的章鱼足。

软趴趴,没有半点生命力。

陆念想问不敢问,怕伤害到他,索性也坐在台阶上小声说:“我跟你讲讲我吧。”

她从自己被收养说起,说陆妈妈思念丢失的儿子精神失常,说陆爸爸这些年一直在找儿子,四处奔波没有放弃。

陆念说得细细碎碎,阿狗倒是还挺耐心的。

抖着腿也没打断她,听到结束。

陆念没掩饰自己真实性别,最后问他:“爸爸说,哥哥跟我一样,都在鼻尖上有颗痣。”

她摘下黑框眼镜,露出自己那颗小黑痣。

“你……你能不能,配合我做个亲子鉴定?”

她犹豫着问。

“你疯了吧?!”

阿狗却像是受了刺激,猛地跳起来。

不顾那条坏腿乱甩,瞪大眼睛嘲笑她:“我就是听个故事,还要跟你做亲子鉴定?滚蛋滚蛋,别他妈浪费老子时间。老子不去!”

抵触非常强烈。

“你不想试试吗?”

陆念跟着起身:“爸妈找了很久很辛苦,爸爸在病床上躺着,还惦记着要找到孩子。万一,万一你是呢?你不想要家人吗?”

阿狗眼珠颤了颤,转头却对她凶神恶煞:“不想!你滚,滚远点!再烦我打你!”

气势汹汹举起手上的饮料瓶子,瞪大眼睛要动手的样子。

陆念吓了一跳,不自觉后退两步。

他警告地盯着她,扬扬手:“离老子远点,不然我揍死你。”

*

阿狗不肯配合,陆念也不敢多说什么。

只能默默坠在他后面,看着他翻翻垃圾桶找瓶子纸壳,一切能卖的东西。

到了吃饭时间,陆念去买了饭递过去。

他依然很凶,但没拒绝送到面前的饭。

还是吃得很快,大口大口解决后,对陆念的态度会缓和那么一点。

只要提起亲子鉴定的事情,立刻翻脸骂人。

陆念没办法,不知道该怎么说服他,只能天天跟着他。

她不提的时候,阿狗最多看她一眼,该干嘛干嘛,偶尔爱答不理地应两声。

他确实生活很辛苦狼狈。

这个年纪哪怕瘸了条腿,还是个青壮年。

会施舍给他饭水的人不多,他只能靠捡垃圾卖掉的钱,换来当天的饭钱。

晚上就住在偏僻的桥洞下面,那里有不少他的“同行”。

伞省天气炎热,倒是不担心冷,就是不少蚊子飞虫,一直骚扰。

陆念第一次跟着去,没经验,刚站住就被咬了满身的包,晚上痒得睡不着。

第二次就学乖了,把自己包裹严实,还买了花露水分给阿狗。

三天转瞬而逝,阿狗的态度没有半点软化。

跟着他回到桥洞底下,看他找到位置躺好,闭着眼睛要睡觉的样子,陆念忍不住叫他:“狗哥,你真的不考虑考虑吗?”

“滚滚!”

阿狗不耐烦睁眼:“老子要睡了,你还不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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