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再看看现在的自己,放着好好的大夫不干,混到今天这样的地步,就为了能进纺织厂,当一名普普通通的工人,却不得不嫁给大自己十岁的楚大炮……
冯娟当然知道周向阳现在是省里的三把手,而且很有可能会接任一把手的位置。
听说他那个后娶的妻子,也跟着他进了省里工作,也是个大干部了。
她妈说这都是命,还说女人要是个有福气的,能给全家带来好运。
她妈的言下之意就是说,要是周向阳和她不离婚,说不定还去不了省里,现在的大福气,都是那个女人带给他的。
这样的话冯娟当然不愿意听,但她敢反驳她妈的话吗?
她妈自从觉得自己给她带来耻辱,都不知道怎么打击她好了,现在时不时的就夸几句周向阳后娶的那个媳妇,还因为想念两个外孙,看见她就要瞪上几眼。
在娘家看不到好脸的人,现在也懒得回娘家了。
好在楚大炮这人除了年纪大点,脾气爆点,还有三个亡妻留下来的孩子,别的倒是也还行。
“表姐,表姐,这呢。”
听见喊声,冯娟顺着声音看过去,见是陆丹,忙快走几步,过来笑着问道:“大过年的,你不在家帮我姑忙乎忙乎,怎么跑到这来了?”
“来给你送点好吃的,走走,我骑自行车带你一段路。”
当年的冯医生自打变成了现在人狗都嫌的破烂货,亲戚之间,只有这个表妹对她还一如既往的好。
“啥好吃的?”
冯娟整理一下挎包,轻松跳上表妹的自行车,姐妹俩一边往前走,一边热乎乎的聊着天。
在楚大炮家的日子,吃的还是可以的,偶尔的,也能吃顿肉,或是炖一条鱼啥的。
就是楚大炮家那三个孩子吃东西都跟饿狼似的,炖啥她都捞不着吃几口。
“粘豆包,大黄米面的,我妈蒸了好几锅,我给你拿半锅来,还有豆沙包,我也给你拿了一些过来。”
陆丹一边蹬着自行车,一边兴高采烈的和表姐说着话。
一听是粘豆包,冯娟的口水都要流出来了,恨不得现在就拿出来一个吃。
可这里是大街上,今天又是今年的最后一天,因为各个厂子都发了年货,人还格外的多。
冯娟忍住了冲动,笑着问道:“你家从哪弄来的大黄米?这东西老楚一直都说要整点,都没整回来。”
“你别看我在粮食系统上班,我还真弄不来这东西。”陆丹说到这,转了一下脑袋,压低声说道:“这不是前段时间,我去百货商店买登山服,恰好碰见李如歌了,聊了一会儿,得知她能搞来大黄米,我就从她那里弄了几十斤。”
怎么又是李如歌,自己今天这耳朵里听这个名字听的次数太多了,冯娟不免有些烦。
笑容在冯娟的脸上逐渐消散,她现在也说不好自己为什么这么讨厌听这个名字?
可能李家姐妹越光鲜,就衬托着自己越卑微,就总让她想起过去的自己,和过去的那姐妹俩。
顶风蹬自行车,说话就往肚子里灌风,听不见表姐说话了,陆丹也住了嘴。
要不怎么说临青县还是太小了,兜兜转转之间,总能碰见几个熟人。
李如歌今天也是忙到最后,刚刚又去见了一下大姐夫,出来之后,没走多远,就碰见楚大炮了。
自打知道这人再娶的媳妇是冯娟,他们两家那点微薄的交情,也就算断了。
后来有一次楚大炮瞧见冯元恩,还试图和冯元恩解释,说他和冯娟结婚之前,并不知道冯家和他们家之间的那些事。
这话李如歌是不信的,临青县才多大,当年冯娟因为啥和周向阳闹离婚,他楚大炮可以说不知道,但和他们家的官司,他不可能一点都没听说。
本就不是一条道上的人,当年他们家啥都不是的时候,可以拿吃食去楚大炮手里换瑕疵布,这本来就是互相利用的关系。
现在他们家还需要他楚大炮啥?
所以有些事,根本就没必要解释,再说他娶不娶冯娟,他们两家都不可能再有交往了。
这个道理楚大炮肯定也懂,不然他也不会娶冯娟。
没交往,不等于见面连话都不能说。
而且李如歌咋想,都觉得这人是在故意堵自己,偶遇会拿着这么大一卷布来偶遇?
“楚大叔,您太客气了,不过这布我真不能收。”
“是是,”楚大炮貌似很紧张,“我知道你们家现在不缺这个,不过这可都是好布料,不是瑕疵布。”
楚大炮这句话,一下就把李如歌当初的回忆勾起来了,想当初他们家穷的连件衣裳都买不起的时候,还真多亏了楚大炮和他们爷俩换的那些瑕疵布。
当年的李富斌同志穿的跟个要饭的差不多,她更是,长得还小,穿的更破,简直可以用惨不忍睹几个字来形容。
李如歌不是个忘恩负义的人,当年那些瑕疵布的确给他们家带来不少好处,楚大炮这人,也没说瞧不起他们父女俩,这肯定都是个恩情。
“楚大叔,您也知道我爹现在的身份,这布我肯定是不会要的。你找我肯定有事?那什么,你有啥话就直说好了。”
听李如歌这样说,楚大炮才把布料又重新夹在后车架子上,转过头,不好意思的说道:“我听说你现在去了服装厂,还当上了副厂长,那啥,这不是我们家大闺女都十七岁了,还,还没个工作……”
明白了,这又是个来找她要工作的。
不过以楚大炮在纺织厂的能力,给他闺女在纺织厂弄个工作应该不难吧?
纺织厂是用来织布的,是服装厂的源头企业,而服装厂属于加工型的厂子,实际是不如纺织厂的。
想到这,李如歌不免好奇的问了一句:“楚大叔,您怎么没把闺女安排进纺织厂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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