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亨也将折子送了出去。
谢亨很少主动递折子,也只逢年过节之时问候陛下,言语也多小心谨慎,不敢冒犯。
陛下对谢家其实十分宽厚,谢家虽无实权,也从不入宫面圣,但每年宫中赏赐,多也会有谢家一份,即便赏赐略次于其他勋爵人家,那也依旧能证明了陛下没忘了谢亨这个人。
如今非年非节,宣肃侯府又递了折子,建平帝还有些诧异。
更让他诧异的是,这人竟还想见他。
建平帝想起多年前第一次宣谢亨入宫的场景,虽时隔久远,可仍旧历历在目。
那时他刚登基,难免怀念生母恩情,不顾劝阻,给谢家赐爵。
不过当时他虽想到谢家贫苦,但也没想到会贫穷到那般地步,谢亨父子虽然已经换上了一身干净体面的新衣,可浑身干瘦,眼神惶恐,见到他是更是发着抖,面无血色,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二人也不认字,又刚刚经历了一场灾祸,谢亨更是丧妻丧女,带着个看上去不太能养得活的儿子,孤苦可怜的样子,着实是让他百感交集。
他听闻这父子二人入京之时惹来不少笑话,京中勋贵背地里也少不得嫌弃一番,所以更生气。
世人非要踩谢家,那他便非要抬举。
“宣肃侯府近年来可发生了什么要事?”建平帝问向身边人。
身边太监也都一无所知,建平帝也没生气,谢家庸碌,不惹人注意,这些人不知道也是正常的,当即,只叫人去查一查。
当天,建平帝便得到了不少消息。
“听闻侯府大小姐自己找了回去,侯爷十分高兴,对这大小姐颇为宠爱……这位谢大小姐擅长医术,如今去了医署做医师,还给老皇叔治头疾,不过就是拖延了许久,也不见老皇叔痊愈……”
“大公子在巡兵司受了重伤,才被抬回了家……”
“……”
底下人这么一说,建平帝心里也有些数了。
常年不敢入宫的人,突然便要见他,多半是受了些委屈,求他做主来了。
他虽觉得谢亨是有些没用,但倒也不气,他怜悯谢家,不仅是因为谢家与他有亲,更是因为谢亨与这天底下最普遍又普通的百姓一样,命苦,但老实,对这样的人,他总会想着稍微纵容几分。
“去派人挑些上好的药材给宣肃侯送去,再让徐太医亲自去荣王府一趟,让他好好给荣王治治病,若是他治不好,那就颁个告示寻求民间医师。”建平帝安排道。
他这皇叔,年纪大了,人也糊涂了,有病找太医,折腾谢家做什么。
他生母这边,只就这一门亲戚,又不碍谁的事儿,这些个人逮着谢家欺负,也是太不将他放在眼里了。
“那陛下可要宣侯爷入宫?”
“赐了东西,总该过来谢恩的,朕也已经好些年没见过他们了,宣吧。”建平帝语气平和。
建平帝在位十五六年,地位稳固,早已不需要看朝臣脸色,且建平帝这人看似是个温和的君王,实际上脾气也不比先皇好多少,当年登基的时候,可是杀了不少人。
这些年陛下虽少有惩戒之事,但京中勋贵仍旧小心揣摩圣意,生怕一不小心惹得陛下不高兴。
也是因为陛下,所以谢家虽然毫无根基,却还是能在这京城待下去。
很快,宫中赏赐去了谢家。
各家得信儿,也都有些诧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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